若不是唐季几人及时赶回临溪巷,酒儿就打算叫上街坊邻居去找他们,好在小丫头没有无理取闹,在听完解释后,再加上一顿烧烤就安抚好了。
因为没有宵禁,李屿一直留到很晚才离开。
帮着酒儿收拾完晚饭残局后,唐季摇摇晃晃地走回房间,向着床榻倒下,仰视着被烛火映红的房梁,脑中的思绪不知飞去了何处。
重生已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对这个世界有了大概的认识,也从身无分文的小菜鸡摇身一变成为江海商会的高层,表面上虽然风光,但内心中还是潜藏着孤独与恐惧。
孤独是因为他身为一个穿越者,有着许多无法融入当下的地方。
恐惧则是由于自身的谜团还没解开,比如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是谁?暗地里想杀他的又是谁?
不过,唐季现在没空去想那么多,与林家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决,此前对姜然许下的承诺也未兑现,这些都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不能停下脚步。
唐季敲打了两下脑袋,翻个身准备趴一会,胸口却被东西硌到,伸出手摸了摸才发现是两锭银子,这才记起衣服的设计稿费还没给姜然,撑着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向着屋外走去。
“咚咚咚”唐季站在主卧外敲了敲门。
屋内很快传来声音,“进来吧。”
唐季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发现姜然正端坐在圆桌边,手中拿着毛笔在写得什么,悄然走过去瞄了两眼,感到有些惊讶,轻声读出纸上的内容:“琴叙长相意,声叹桃园春,桃花思酒曲,莫使染红尘。”
闻言,姜然有些腼腆地低下头,轻声道:“信笔之作,让唐公子见笑了。”
“没有,没有!”唐季连忙抬起手摆动两下。
姜然将自己写得诗放到一旁,拿起桌角的另一张宣纸,望着其中的内容,感叹道:“这首佳人之中刻画的女子悲惨却高尚,到底是如何写出来的?‘关中昔丧乱’是指长安吧,唐公子还去过江国吗?”
见她真挚地凝望自己,唐季抵唇轻咳两声,想知道是怎么写出来的得去问问杜甫老哥,至于长安,他上辈子确实去游玩过。
思考一番后,他晃晃脑袋回道:“记不得了,或许是失忆前遇到过吧。”
没有借口,失忆来凑就对了!
姜然却眨动着美眸,疑惑道:“可是唐公子上次还说是在梦中与我相遇才想出这首诗呢!”
见他不回答,姜然将宣纸放在桌上,柔声道:“你别看家中贫苦就觉得我生活得不快乐,恰恰相反,比起在悦仙楼中做个被囚的金丝雀,我更喜欢现在的日子。”
霎时间,唐季心中的片片阴霾仿佛被一道光驱散,连这个傻姑娘都能乐观面对生活,他又为什么担心这个,抱怨那个,笑道:“你说得对,人生在世,应当及时行乐。”
“嗯!”姜然点点头,又记起什么,抬眸询问道:“唐公子,你找我何事?”
“哦对,这是你帮我设计衣服的酬劳。”唐季从怀中取出银子放在桌上。
姜然震惊地用手捂住朱唇,带着疑惑问道:“这这么多?”
“如果不是你提供的几百张设计稿,裁人们哪能那么快把衣服做出来,还有那成日被人围观的霓裳彩云裙,你劳苦功高,这都是应得的报酬。”唐季笑着解释道。
姜然看了眼银锭,拿起来递还给他,见唐季要拒绝,由衷道:“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与酒儿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这银子还是你拿着吧。”
“怎么?你要赶我走?”唐季眉头轻挑,带着玩笑的语气问道。
谁知姜然却猛地站起身,摇摇头,解释道:“没有,我我只是”
唐季见她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不打算继续为难,把那锭银子重新拿了回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淡淡一笑:“晚安。”
继而,他转过身向屋外走去,正巧遇到刚洗完澡回来的酒儿,掐了掐她的脸:“早点休息。”
酒儿拍开他的手,嘟着嘴走进屋中:“小姐,这家伙的胆子越来越大,还有脸说我动手动脚,你说对吧,小姐,小姐!”
姜然被她的呼喊声叫回现实,抬起手轻抚被唐季抹乱的头发,又看了眼对门的房间,心不在焉地回道:“嗯。”
随后,她收回思绪,嘴角却微微扬起,拿上换洗的衣物走出了房门。
酒儿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小姐今天好奇怪。”
次日,昨夜林悦诗会上发生的事情便在城中传开,人们在责骂刘胧欺世盗名,李润生助纣为虐的同时,还把写出两首绝唱美人诗的唐季的身份扒了出来。
借此,江海商会的名望随之水涨船高,引起城中百姓的热议。
不少花魁与大户人家的小姐读完佳人后流下泪水,直言想要见见这位唐大才子,与其探讨诗词,还有些人更愿意自荐枕席。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悲,林家在此次诗会上投入大量的精力,最终却成全了江海商会。
林坤平昨晚就派人把李润生揍了一顿,但心中的怒气丝毫不削,从正堂主座上站起身,拍了下桌子,怒道:“这个唐季,屡次三番坏我的好事,难不成当真是老天爷派来与我林家作对的吗?”
罗管家有了以前的经验,觉得在这时候还是不要随便开口得好,免得家主拿他撒气。
但下一秒,林坤平便斜视着他,怒道:“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问你话呢!”
“是,家主,老奴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对付江海成衣铺,至于那个姓唐的小子,他若是再敢跳出来蹦跶,咱们便干脆一不做不二休”罗管家露出凶手,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闻言,林坤平重新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思考起来。
如今成衣在城中掀起了热潮,人们都懒得再买布裁衣,许多布行都受到了影响,便纷纷效仿着卖起了成衣。
但由于技术不成熟,他们做出的衣服压根比不上江海成衣铺,生意极其惨淡。
再这样下去,江海商会就要垄断成衣行业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做出了决定,将茶杯放在桌上,吩咐道:“去把苏、王、钱三家布行的家主给我请来!”
“是!”罗管家应答一声,便匆匆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