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君侯淡淡说道:“王位?你是指我座下的这张椅子吗?”
少年怒道:“废话!”
百君侯收回目光,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一边说道:“东海上的诸多岛屿,有王十二人,北地十五国,有王十五人,大武国的南疆,西域,王就更多了。”
王?
很稀奇吗?
“这个天下其实从来不缺王,少年人,也许‘王’这个字,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至高无上。”
少年一愣,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王。
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至高无上!
男人的话,无疑在冲击着,父亲从小教给他的价值观。
而百君侯在等人,所以不介意打发一下时间,他继续道:
“有人坐于王座,就以为自己是王,有人穿着龙袍金衣,就以为自己是王,有人身后千呼万唤,也以为自己是王,然而,真是如此吗?”
“天下,是一张棋盘。”
此时,百君侯又在自己身前的棋盘上,放下一颗黑子。
自己与自己对弈,黑也好,白也罢,皆是我手中棋子。
“我认为,能下得了天下棋局的执棋者,掌势者,才是王。”
“可一盘棋,哪里容得下几十个执棋者。”
“名义上的王,古往今来,千千万万,但真正的王,其实从来只有一个。”
天下,本就是我们百氏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我坐在天下任何一方的王座之上,都是天经地义之事。
殿内寒风骤停。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咚!
随着棋盘上,百君侯落下最后一子,棋局结束。
自己赢了自己。
百君侯抬眼,只见那少年的身后,人影重重。
他要等的人,霜雪国的国主来了。
霜雪国主莫约六十多岁了,须发皆白,穿着一件白色的王袍,其上绣着许多雪花,身后甲士林立,其中不乏高手。
他不曾见过百君侯。
然而和百氏交集多年,从看不出悲喜的神情,平凡的容颜,双眼之下的疤痕,这些全都符合传闻中的那位百氏家主的模样。
加上王绝围城两月来,城外是水泄不通的军阵,城内是日夜巡视的卫军,此人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王宫里,更不可能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霜雪国主缓缓低下了头,竟是躬身行礼,道:“参见大皇帝!”
千年前的百氏王朝,领土辽阔,甚至胜过如今的大武国,除了东海群岛,和北方十五国以外,天下几无不臣之地。
当时他国来朝,都要对百氏王朝的国君,尊上一声‘大皇帝’。
百君侯道:“王朝已经覆灭,我也不是皇帝,国主客气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话说的客套,但百君侯还是非常平静的接受了霜雪国主的行礼。
对方把姿态放的这么低,甚至卑微的把‘大皇帝’这种千年前的古称,都喊出来了,目的是什么,他当然知道。
霜雪国主当即跪下,苦求道:“霜雪国愿意奉上‘镜月源水’,只求大皇帝,救我国民,保我国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