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业火(1 / 2)

“墒族擅长用火,二子均得老王真传,据闻次子技艺更胜一筹,深得宠爱,却被长兄忌惮,登位后仍步步紧逼,直到将亲弟赶出千里之外……”赵沛用着不快不慢的语调,讲述历经久远的陈年往事。

气氛变得凝滞而压抑,绝美吃食越来越味同嚼蜡,栗夏感觉喘不过气,终是放下筷子。

赵沛低头吃着饭,姿态端庄闲适,在男人阴鸷的目光中,眉毛也没动过一下。

“墒族的王姓是‘牧’,”直到一碗饭吃完,赵沛才放下筷子,抬头问“我说得没错吧,承王?”

“许久没人如此称孤了。”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忽然朗声笑了起来,举起烟袋敲了敲鞋底,道“阁下果然见多识广,不知如何称呼?”

“敝姓御,家中排行第五。”赵沛拱手。

“幸会、幸会。”牧承回礼。

男人相视一笑,栗夏颇觉两人“各怀鬼胎”。

她懒得费这脑子,左顾右盼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座典型的农家小院,水井、菜畦、篱笆墙,花圃里的植物爬满窗扇,白纸窗上贴着火红的窗花,堂屋里还放着一台织布机。

栗夏心中一动,随口问道“嫂子没在家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牧承面色陡然一变,赵沛似乎想要阻止,但为时已晚。

牧承再次拿起烟袋,吧唧吧唧抽了起来,半天也没讲话。

赵沛开门见山,“谢承王招待,告辞!”

牧承塌着眼皮,哑声道“靖远王大老远来了,不多留些日子,岂不怪孤招待不周?”

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赵沛便直言道“承王‘诚意’相邀,不知有何贵干?”

“孤守了金矿这么些年,赵放何时兑现承诺?”牧承抬起脸,两颗黑眼珠在浑浊的眼白见滚动,表情很是瘆人。

赵沛微微一叹,“现在已经是先皇了,不过……”

不等说完,牧承表情骤变,整个人从板凳弹了起来,“死了?困了孤这么些,他不说一声就死了?!”

听他如是说,赵沛斥道“大不敬!”

牧承蓦地转过身,飞快来到赵沛面前,腰背伛偻、表情狰狞,咧着嘴露出暗红色的牙龈,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半晌,嘿嘿笑道“无妨,父仇子还也算公平。”

赵沛侧身挡住栗夏“你想如何?”

牧承整张脸皱得如同耄耋老人,“二位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在孤的镇子里做对恩爱夫妻,陪着吾妻和小女,她们一定很会高兴的。”

怪不得“上面”的人如此古怪,原来是被他们动过手脚,控制了心智。

想到那些人的样子,栗夏后背一阵发凉,握拳道“当我们是纸糊的,听凭你处置?”

“呵呵,可不就是纸糊的?”牧承笑声诡异,脑袋不动,翻眼瞅着她,“过了子时,外头火海一片,多高的功夫也变焦尸!还不如当个活死人呢。”

原来如此,赵沛口中火龙居然是真的,看来这些黑色石头的建筑是规避火海的唯一办法。

栗夏暗自蓄力,想要与之一搏。

赵沛忽然开口“承王当年英勇,虽困地底也称得上一代枭雄,没想到竟做这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若传出去,必令世人不齿!”

好一个义正辞严!栗夏深感敬佩。

再看牧承,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果然是上心了。

赵沛音色渐冷,正气凛然,“王妃仁慈孝义,承王来日相见,不怕被怨怼吗?”

这位嘴皮子不但溜,还挺毒。

虽然困居地下多年,牧承还保留着赤墒王的傲气,被赵沛一番言辞弄得满面通红,羞愤难当。

栗夏暗想这段“北墒之旅”八成是作者伏笔,脑子里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不论如何,你们走不了了!”牧承声音愈发尖利,“即便孤愿放你,外头的族人也绝难应允!”

“那就得罪了!”栗夏摆脱赵沛的压制,爆发上前即将扣住他的喉咙,却觉眼前一阵模糊,周身的气力像是被抽走一般,身子晃了晃,被赵沛一把扶住。

牧承看出端倪,眉宇间透着两分得意,“收起蛮力,不然气血逆流,功法尽失!”

“堂堂一族之王,手段竟也如此卑劣。”赵沛扶着栗夏,语调平和清冷,却字字戳心。

“哼,吸了花粉而已,又不会死。”牧承抱臂,常年的地底生活令他的皮肤惨白如纸,性格乖戾多疑,唯一的缺点就是傲气仍在,所以赵沛的激将法屡试不爽。

赵沛扶着栗夏坐回椅子,从稍显凌乱的步伐来看,也中了那花粉的毒。

看着两人逐渐颓靡的样子,牧承敲着烟袋,好整以暇地“趁着还能说话,你俩想住哪里,戏台旁边安排个小院儿可好?”

栗夏只觉心跳加速,手脚发麻,哪里还听得进他独自叨逼叨。

赵沛倒是格外上心,“那里太吵,日日唱戏。”

牧承眼眶一红,仿佛回想起许多往事,喃喃道“多好听的戏呀,那时她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