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省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某个办公室里,几个身着白大褂的意医生正围在一起屏气凝神,中间的一个体型中等的中年人正在面容严肃地拿着话筒做汇报。
“截止今天为止,我院已甄选一定批量的合格病例,按病变程度不同,将重度、轻度病人分层, 再分别进行简单随机分组;”
“中药试验组 31 例,病情重者 24 例,病情轻者7例;对照组 32 例,病情重者 23 例,病情轻者9例,共计63 例, 中药组平均最高t39.23±0.38,西药组平均最高 t39.27±0.548, 两组在性别、年龄、病情轻重等方面无显著性差异,也无严重的基础病。——这极大地保证了临床实验的公正性”
“而经过为期21天的治疗后,我们可以判定,中医疗法对于这次【流感】有着不属于西医治疗方案的显著的作用!——甚至从术后效果预估来看,我们摸索出来的中医疗法对于患者的后遗症要远远小于前者!”
电话那头不置可否地声音传来:“哦?说说两组的具体治疗方案和对比效果。”
中年男子精神一震,立即抄起了办公桌上厚厚一叠的资料念道:“首先是西医组。”
“基础治疗方案为激素+抗病毒药+抗生素+免疫增强剂等;其中激素用量由相关专家指导。”
“激素:依据病情可分别选择剂量为80g、160g、320g640givdrp/d。”
“抗病毒药:5%葡萄糖250l+更昔洛韦250givdrpbid。”
“抗生素:可选其中一组。利复星0.2ivdrp bid+阿奇霉素0.5ivdrpqd。罗氏芬2.0iv drp qd+阿奇霉素0.5iv drp qd。舒普深2.0ivdrp bid+阿奇霉素0.5iv drp qd。”
“免疫增强剂:胸腺肽20givqd。”
“其他:根据病人实际情况适量给解热镇痛药、祛痰止咳药、抑酸药。”
以最快的语速念完西医组的治疗方案后,中年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是中医组;”
“基础治疗方案为针对这次流感紧急开发出来的【1号方】+【2号方】+【3号方】;”
“首先,我们根据病人的体征,将其划分为【高热期】、【渗出期】、【吸收期】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高热期】,体征时长1~7天,以高热为首发和突出症状,因此中医组以清热凉营,祛湿化浊为法,给病人煎服由生石膏、知母、黄芩、苍术、青蒿、赤芍、柴胡、羚羊角粉等为主要材料的【1号方】;”
“第二阶段【渗出期】发病8~14天,喘憋重, 可见发热,肺部阴影增大,有片状影;因此中医组以清化湿热,宣肺降逆为法,给病人煎服由黄芪、川萆薢(bi iè)、黄连、蚕砂、全瓜蒌、青蒿、薏苡仁、旋覆花、郁金、丹参等为主要材料的【2号方】;”
“等到进入第三阶段【吸收期】,也就是病人发病15天以后,体温正常或见自觉发热,气短神疲、口干咽燥,肺部阴影有吸收,因此中医组以益气养阴,化痰活血为法,给病人煎服由西洋参、山萸肉、生黄芪、全瓜蒌、贝母、黄连、败酱草、猪苓、茯苓、丹参等为主要材料的【三号方】。”
详细地解释了中医组的治疗思路和主要方案后,在电话对面略有些不耐的轻哼声中,中年男子这才汇报了对方最关心的数据:“两组用于实验对比的63例病患,共计死亡8 例,占 12.7%。”
“其中西医组32例中,死亡6例,占18.75%;”
“中药试验组31例中,死亡2例,占6.45%;疗效明显优于西医组。”
“而且,两组共计63例病症,全程即时记录患者信息,全都使用spss软件包进行数据处理, 数据可溯, 没有任何作假——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把数据包发送给领导复检!”
听到这两组差异明显的数字,电话那头显然有些接受不能。
好半晌之后,电话那头噼里啪啦地问道:“西医组的指导用药的专家是什么资质的?有没有按照我们专家团的建议使用冲击疗法?……利巴韦林用了没?诸如甲基氢化泼尼松等激素用了没?其它糖皮质激素使用量是多少?达到240毫克/天的标准没有?连续使用了多少天?”
中年男子脸上有些苦涩:“西医组的指导医生全都是主任医师级别以上的专家,然后全都是按照专家团给出的方案治疗的,至于每天激素的使用量是多少……由于这次主要是向您汇报中医组的治疗方案,因此我现在手里的数据被没有记载,等稍后我从数据包里给您查一查。”
电话那头重重哼了一声:“林院长,你们中医院请战心切的心情我能够理解,可是医学不比其它,是一门讲究严谨的科学!”
“你们连西医组究竟有没有严格按照指导方案来治疗都不知道,只是在那强调中医组取得的成就,你让我怎么相信!?”
“再说了,个人体质不同,患者的症状轻重程度也不同,你怎么敢保证你们没有出于私心,把轻症病人全部划分到中医组?”
“更何况这次流感不比寻常,目前各国已经在患者群体中发现了亚种变型,就算你们的那几张方子对于现在的流感有用,那么对于亚种的流感呢?”
“说到底,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只有依托于现代科学,找出真正具有针对效果的靶向药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
说道最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开始敷衍起来:“好了,林院长,你们一会把spss的数据包发过来,我请专家团的人帮忙复检一下。”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声音,林院长的表情说不出来的苦涩,转头看向身边同样满是失望的几位医师,嘴巴阖了阖,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作为卫生领域中的一份子,他自然知道自从80年代医疗改革以来,由于治疗成本过于低廉、人才培养难度大和其它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医一直非常不受某些人的待见;
但他没有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在中医组明明通过临床试验交出了成绩单的情况下,上面依然如此抵触中医——对方虽然一个字的正面回复都没说,但却又什么话都说了。
沉默了许久后,一名身形微胖的女医师满脸萧瑟地抬起了头:“林院长,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呼吸科去了。”
林院长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一叹:“朱主任……虽然上面……但不要怨恨,我们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有些事情,我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
连续半个月都没休息的朱主任脸上挂着医师特有的木然,点了点头:“我省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林院长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包括朱主任在内的一众骨干医师顿时停下了脚步,一双双原本充满疲惫与灰色的眼睛忽然冒出了绿光,死死盯着那台红色的座机。
莫非……
是上面回心转意了?
林院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深深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这才拿起了话筒。
一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