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郑言庆就让各部列阵待敌。
昨天夜里,郑言庆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郑言庆便让人连夜赶往唐军潜伏的地区,观察唐军的动向。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斥候回报,潜伏的唐军一部留在原地,一部向北运动。
郑言庆听了点点头,勉强放心下来。
他倒是知道,从西侧山中有小道能通到隋军大营的身后,看来李世民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为此竟敢赌隋军的留守部队守不住大营。
于是郑言庆在大营中秘密留兵两万,又留下一支骑兵,作为伏兵。而与此同时,其余各军,多布旗帜,装出隋军全军出击的架势。
这一次,郑言庆便准备在大营之中,给李世民一个惊喜。
双方营寨离着有二十里,要想打仗,得早早就准备。可隋军早就列阵完了,还不见对面唐军的动静。郑言庆按捺不住,就准备派遣一部向唐军大营发起攻击,试探唐军的意图。
就在这时,唐军营中跑出一将,直奔隋军阵中。
此人是李世民的信使,送来了李世民的信。
李世民在信中言“今日天气不好,不宜决战,还请改到明日再战。”
郑言庆看着信,又看看天。虽然天气有些冷,虽然风也不小,但这天是个大晴天,太阳还在空中看着他们呢,怎么看也不能说是天气不好吧。
能不能找个合理点的理由。
郑言庆身边的将领一看就怒了,李世民这是在耍他们不成。
双方十多万军队的大会战,组织一场决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为了这场仗,隋军后勤人员几乎从昨夜就没有休息。
现在眼看开打了,李世民却直接说不打了,把他们当傻子一般逗吗?
诸将纷纷请命,请求向唐军营寨发起攻击,务必擒李世民于帐前献功。
郑言庆看着对面的唐军营寨,再看看这信,觉得有些实在是可笑,冷笑一声,便下令收兵回营。
回去的路上,郑言庆便问一旁的黄维烈道“山阳侯觉得李世民这么做是要做什么?”
黄维烈想了想说道“李世民如此,实在没有道理,只会将我军逼得更愤怒,来日决战时打得更加凶勐。除非,除非他想逼我们进攻唐军大营。”
郑言庆听了点点头。
“不过上次一战后,李世民就没想过与咱们野战,毕竟双方实力相差巨大,已经不是冒险就可以改变的了。”
只是说到这,郑言庆还是有些隐隐不安。
到了中午,苏勖那边又传来消息,言“李世民是因为山中穿插部队没有到位,所以临时毁约。”
郑言庆看了,不置可否,或许是这么回事吧。
很快这一日便过去,到了二更时分,唐军大营之中,又有了动静。
这次又是一部唐军出西营,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隋军斥候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只是命人将消息报送给大军,却并没有多关注。
郑言庆接到信之后,有些疑惑。李世民已经往西北山上派出了差不多一半的兵力,大营相当空虚了,这时候不想着加固大营,还往外调兵,到底想干什么。
西北山上,道路狭窄,不便行军,更没有太大的聚居地,往西北山上派这么多兵,光是粮草就是大问题。
难道数万唐军在山上待着当野人吗?
郑言庆这两日心总不能平静下来,老是感觉自己有什么疏漏。
于是郑言庆又让人叫来斥候队长询问其中情况。
能当斥候的,都是老兵,很多人都在鹰击军中受训过,能打探到的情报,一般并不会疏漏,因此郑言庆询问了一番,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正准备让对方退下,这时斥候队长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唐军怎么想的,调出的军队拉了很多大车。”
郑言庆听罢,便问道“有没有可能是粮草。”
斥候队长说道“我们检查过外围的车辆,发现拉的是土。”
郑言庆听罢,更狐疑了。
李世民怎么不像是打仗,却像是往山中转移。
郑言庆突然的想法,把自己都吓住了。郑言庆摇摇头,这不可能,数万大军进入山中,别说找路,饿也饿死了。
李世民怎么敢?
可是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再也挥之不去。
郑言庆不敢保证李世民会不会跑,于是他让人叫来李靖,命其率左靖卫向唐军大营发起试探性的攻击。
郑言庆了解李靖,李靖素来稳妥,若是唐军有问题,他必然可以发现。
此时郑言庆实在无法判断唐军的动向,也只得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测了。
李靖领命而去,左靖卫数万人出击,立刻就惊动所有人。不过没人敢问缘由,只能等待命令。
这一夜,注定会让很多人无眠。
李靖走后,黄维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而此时郑言庆也想问问黄维烈的看法,便招其前来问对。
黄维烈听了郑言庆的判断,也是大惊。不过他很快便觉得郑言庆的判断有些问题。
黄维烈乃言道“叔父,既然我军可以从襄阳穿山越岭直袭秭归,李世民又如何不能撤入山中?”
“这不一样!”
郑言庆摇摇头道“斛律将军所部不过一万多人,而唐军是其数倍。人越多,后勤压力就越大,数万人入山,后勤怎么办。而且斛律将军突袭秭归,我军是推演了许久,斥候更是多次进入山间侦察,寻找可靠的道路,所以此番难的是行军,并不需要担心道路的问题。可李世民有什么,我敢保证他必然对山中的情形不了解,也没有找到可以返回巴蜀的路。”
黄维烈对此却是不以为然。
“叔父还是不了解李世民,我父曾言李世民有天大的胆子,有一分的把握就敢做十分的赌注。山中虽险,但只要进入,我军便无法追击。李世民其部至少能保存一半。这样的好事,李世民必然去赌。
再说叔父说得后勤、补给、行军路线等等,都是正常情况下的必须。
可现在唐军危在旦夕,离覆灭只有一部,还能顾得了这么多吗?”
郑言庆听了,没有说话。
果真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