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家西屋里,陈霖桐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盏油灯,捧着一本书在邓下聚精会神地读着,不时地拿起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嘀嗒网
一高一矮两个黑影出现在院子里,高的是雷子,矮的是瘦猴,俩人静静地听了一下,随后迅速走到有灯光的西屋窗前,瘦猴伸出舌头舔湿了白色的窗纸,用手指将湿了的窗纸捅破了个小洞,然后一只眼睛靠近窗纸上的洞往屋内查看了一下,发现屋里的人还没睡,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只手指粗细的竹筒从小洞伸进来,轻轻地吹了一下,一缕**香飘进屋里。
陈霖桐还在聚精会神地看书,忽然感觉有些困,放下书本,打了一个哈欠,想要站起来,上身晃悠了两下,随后趴在桌子上,脸外向一侧睡着了。
瘦猴把匕首从门缝伸进门里,将门上的插销轻轻挑开,悄无声息地把门推开,率先走进屋里。雷子身穿一身夜行衣,跟着瘦猴也走进来。
瘦猴轻轻走到陈霖桐身后,举起了锋利的匕首。
雷子走到桌子一侧,借着灯光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人,神情一怔,急忙叫住瘦猴,“住手!”
瘦猴硬生生地把匕首停住,吃惊地看着雷子问:“怎么了雷哥?”
雷子把陈霖桐的上身扶直,仔细端详了一下,轻声说:“这个人不能杀。”
“为啥又不能杀了?”
雷子没有吭声,扶着陈霖桐让他重新趴在桌子,然后挥了一下手,“快走。”
俩人一起走出屋子,随手又把房门掩上。
天亮后,陈霖桐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上睡了一晚,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刚要站起来,突然感觉有些头晕,身体晃悠了一下,又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灵儿推门进来,“哥,阿母叫你吃早饭。”
陈霖桐看着灵儿,疑惑地问:“记得昨晚关上门了,你怎么推门就进来了。”
“我看见门开着一条缝就推门进来了。”
陈霖桐感觉有些不对劲,把屋里四处巡视了一圈,忽然看到窗纸上有个洞,靠近查看了一下,发现窗纸上的洞应该是被人捅破的。又看看屋里,似乎又没丢什么东西。
灵儿看着陈霖桐问:“怎么了哥?”
“没事,去吃饭吧。”陈霖桐招呼妹妹一起出去。
(2)
雷子带着瘦猴和锤子返回到山寨,三个走进山洞里,赵黑虎看到三个人空手而回,脸色一沉,冷冷地问:“是不是失手了?”
雷子向赵黑虎一抱拳,“大哥,陈霖桐不能杀。”
“为什么不能杀?”赵黑虎疑惑地问。
“大哥还记得去泉州治伤,在湖头镇码头上抛给咱们缆绳的那个人吗?”
赵黑虎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雷子接着说:“陈霖桐就是那个人。”
赵黑虎身不由主地向前探了一下身子,吃惊地问:“怎么会是他?”
“瘦猴准备动手的时候我认出了他,另外瘦猴和锤子去村子里打探陈霖桐的消息时,遇到的人都夸他是个大好人,甚至外村到奇卿村卖茶的人都夸他。”
赵黑虎看着瘦猴问:“这是真的?”
瘦猴点头道:“千真万确,我们去打探陈霖桐的消息,只要一提起这个名字,各个都竖大拇指,说实话我们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把阿七给我叫来。”赵黑虎大声说。
瘦猴答应一声转身向洞口跑去。
雷子对赵黑虎说:“大哥以前常说盗亦有道,就冲陈霖桐的为人,咱们也不能杀他。”
赵黑虎面沉如水,缓缓说:“如果真是船上遇到的那个人,还真不能杀他。”
阿七跟着瘦猴走进洞内,向赵黑虎一抱拳,“帮主找我。”
“阿七,你马上下山找那个朱先生打听一下,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杀陈霖桐。”
阿七面露难色,“帮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按照规矩咱们不能打听主家的底细。”
“我知道,但是咱们也不能为了钱杀好人,你告诉那个朱先生,如果他不说缘由,这个活我们就不接了,把定金退给他。”
“好吧,我这就下山去找朱先生。”阿七说完转身向洞外走去。
赵黑虎对雷子说:“你陪我再走一趟,我要亲自去拜会一下这个陈霖桐,看看是否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
(3)
朱师爷没有回县城,在村子里等消息,一个人悠闲地坐在堂屋里喝着功夫茶,看到阿七走进来,立刻眉开眼笑,急忙站起来,“是阿七,这么快就来送信了。”
阿七在朱师爷对面坐下,“大伯,我不是来送信的。”
“那你这是?”
阿七一脸尴尬地说:“是帮主让我来问问大伯,为什么要杀那个陈霖桐。”
朱师爷愣了一下,“按照行规你们收钱办事,不能打听这个的。”
阿七一脸无奈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帮主这次要破规矩,帮主说了,如果您不说出缘由,这个活我们就不接了,定金原封不动地退给您。”
朱师爷惊讶地问:“这是为啥呀?你们帮主为什么要打听缘由?”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帮主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没人敢问为什么。”
朱师爷用抱怨的口吻说:“既然是说一不二的人,那接后活干嘛又要反悔?”
“您是长辈,侄子对不起您了,如果您不想说,我这就回去把银子给您送回来。”阿七说完,站起身准备走。
朱师爷急忙伸手拦住阿七,“先等等,容我想一想。”
朱师爷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趟,忽然停下脚步,对阿七说:“阿七,麻烦你回去对帮主说,如果嫌银子少我可以再加。”
阿七摆摆手,“根本就不是银子的事,说实话我们帮主并不是很看重钱财的人。”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朱师爷不解地问。
“我已经说过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朱师爷沉思了片刻,下了决心,对阿七说:“好吧,其实并不是我要杀陈霖桐,出钱买他人头的是县城曹家大少爷曹东升,曹少爷跟陈霖桐有私仇,所以才要杀他。”
“好吧,我去回禀帮主,不过这件事成不成我可不敢说,如果不成您就再找别人吧。”
朱师爷着急地说:“我就认识大侄子,你一定想办法让帮主做成,否则曹少爷非怪罪我不可。”
“那我尽力吧。”阿七说完,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