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人在,还怕没银子么,老老实实做人,好好的做买卖,赚了银子要甚么良田房产没有?
只五姨娘想得太好了!
因着是小妾的娘家,不是正经的亲家,牟斌也不会出面,便派了前院的管事去了一趟牟家,只说是老爷知晓了他们做的事儿,很是震怒,让他们把前头占了人家的东西还出去,时限就在一月之内!
邵家人闻言诚惶诚恐,连连答应下来,可待得人一送走,一家人坐在一处商量时,众人便舍不得了,这可是上百亩的良田,十几间的铺子,其中八成来路都不正,要是全数还回去,一家人岂不是要吃糠咽菜了?
邵家人久贫后富,享了这么多年的福气,想起从前的苦日子,从上到下,从老到少没一个愿意把吃进嘴里的肥肉吐出去的,于是商议一番便派了邵家老娘出面,坐着马车急匆匆赶来城外庄子见邵姨娘,指望着仗着自家女儿受老爷宠爱,能逃过这一劫!
待到时,邵姨娘正在午睡,闻听便起了身,问进来报信的金珠,
“我娘可有说来做甚么?”
牟府的规矩大,姨娘们的娘家一般是不能轻易上门的,尤其这阵子夫人正在整治后院,更不喜外人进进出出,他们不在家里想法子退人的田地,跑到这处来做甚么?
金珠小声提醒道,
“姨娘,奴婢瞧着老太太的脸色甚是不好,许是……许是来寻您求情的……”
五姨娘闻言立时明白了,心下叹了一口气,穿上衣裳,草草梳了头,便出去见了亲娘,
“娘,你怎么来了?”
邵家老娘见着刚睡醒的女儿,那是粉面微红,意态慵懒,瞧这一派使奴唤婢的架势,分明就是在牟府过得极好!
邵家老娘想到家中老头子和儿子们急得团团转的模样,不由是气往上撞,若是放在以前,她早骂开了,可如今女儿身份不同了,她只能压着气,扯出帕子捂了脸,
“我能不来吗?再不来,家里便要塌天了!”
五姨娘知她是因着何事,闻言眉头一皱道,
“能有甚么事儿会塌了天?”
邵家老娘便哭道,
“大人也不知在外头听了谁挑唆,说是你爹和哥哥们在外头横行霸道,借着牟府的名头大肆敛财,勾结了衙门罗织罪名,霸占人家的田地……”
说着从帕子边儿上偷眼看女儿,
“我们家冤枉啊!你爹和哥哥们胆小怕事,哪里敢做这样的事儿,分明就是有人见不得我们家好,要害我们家,大人也不知听了谁告的刁状,派了管事的到家里来,让我们把田地铺子都退回去,那可是我们真金白银买的呀……凭什因着旁人一句,我们就退回去呀!”
说到这处邵家老娘便呜呜呜哭了起来,五姨娘就那么淡淡看着,心中却是暗暗道,
“幸得听了四莲的话,早些把这事儿告诉给了老爷,瞧瞧娘这样儿,一张嘴白的都能说成黑的,我不是多了一个心眼叫金珠去问过府里下头人,只怕就要被她骗了过去……”
想到这处心里便有些不痛快了,便沉了脸问道,
“娘,这些话……你自己说的不亏心么?”
邵家老娘闻言哭声一歇,拿下帕子露出那张没半颗眼泪的脸,气道,
“你说甚么,老娘有甚么亏心的,老娘清清白白做人哪儿亏心了!”
五姨娘一脸鄙夷,
“娘,我们家老爷是做甚么的,你不知晓么,他即是开了口,那必是有实证的了,你们不想着按着老爷的吩咐把该还的还了,跑来寻着我哭做甚么!”
邵家老娘闻言便知晓这事自己女儿多半是知道的,便索性撕破了脸皮撒起泼来,
“家里那些田地铺子可是我们家花了银子买的,真金白银啊!怎么就亏心了,你这丫头如今富贵了,便不管娘家人了,想当年爹娘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
五姨娘听了更是冷笑,
“娘啊!你可别说甚么当年了,我可是记得清楚,当年我是被你们卖到牟家的!”
邵家老娘神情一窒,立时很快接道,
“不是我们把你卖到牟家,你会有今天的富贵?”
五姨娘早知晓自家老娘的性子,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立时应道,
“娘即是觉着卖女儿给人家做奴婢好,那就回去让哥哥们把桂姐儿、梅姐儿还有玉姐儿这些家里的女儿们都给卖了吧!”
邵家老娘听了气得一个倒仰,
“你……你就这么绝情,不管生养你的父母,不管你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了?”
五姨娘应道,
“我正是想你们有个好下场,才让你们听老爷话的……”
说到这处顿了顿,整肃脸色道,
“娘,老爷的性子……这么多年下来你们是真不知晓么,若是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惹怒了老爷,老爷动起真格来,我可护不了你们!”
邵家老娘见五姨娘这是真不想管了,也是收了那胡闹的心思,又是失望又是绝望的颤声问道,
“你……你当真就不能同大人求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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