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同那顾三吃酒,才发现这小子外头瞧着没个正经,没想到肚子里还有些货呢!”
“哦……你们聊了甚么”
牟彪笑道,
“聊到了怎么赚银子……议论如今这各行各业甚么银子最好赚!”
牟彪对四莲道,
“我虽做着锦衣卫这差事,可也是刀头舔血,脑袋别裤腰的勾当,再说我又是庶子,以后分家出去单过,我总得为你和孩子们多挣些家业,只靠着这么点子银子怎么够,今儿吃酒偶然同顾三说起赚银子的行当来,没想到那小子倒是有一番见解,我听着很是有些心动……”
“哦……说来听听”
四莲也是自小做生意的,因着买卖小,一个铜板儿一个铜板儿赚银子的辛苦,她比牟彪更加知晓,她见过京城里一掷千金的富豪,也常常听人说,此人是如何从一文不名到家财万贯,那时便好奇,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赚到的银子,怎得她们赚点银子那般艰难,人家赚银子就这般容易
那顾三儿虽说是个纨绔,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可纨绔也有纨绔的强处,比如他就比旁人更知晓怎么玩儿,更知晓甚么东西是好,甚么东西不好,顾家家财万贯倒是将他的眼界养出来了,他也知晓如今这大庆,国库空虚,民生涂聊说起赚银子的营生来便问三人,
“这大庆甚么人的银子最多”
顾三儿问牟彪三人,这三人都是京城的公子哥见识自然不凡,文子丰道,
“要说这大庆银子最多的人,要数那些手握矿产的各路藩王了!”
要说大庆各处矿业,名义上头乃是归朝廷所有,可这矿山又不能搬到京城,直接往那皇帝的私库里搬,因而便要派了人去开采,皇帝不信大臣,便派了自家的奴才,宫里的太监过去,不过太监乃是阉人,手中无权如何指使得动人,下头人不服管教,不听号令的事儿时有发生,不过幸得有老朱家的子弟四方镇守,手中有兵有将,因而各地的藩王便得了一项大权,那就是可征召人手开采辖地内的矿产,之后与朝廷七三分账,朝廷是七,藩王们是三。
藩王们的三成,一成是自留,二成却是用来维护矿山运作,例如给征召的民工工钱,又或是运输矿石所费之类的,这规矩立在太宗年间,用意自然是为了将天下矿业全数收归皇家所有,充盈国库,以利民生。
可这规矩到如今那却是早变了,七三分账,早被藩王们变成了三七分账,那就是他们七,朝廷三,朝廷那三成多数时候还未入国库,就已经被各层各级的官吏们给贪墨挪用了,到国库的东西当真是少的可怜,都可以忽略不提了!
这大庆除却开朝两任皇帝有豪气与魄力能斗藩王,杀官僚,到如今弘治帝这处,他是出了名的宽厚仁慈,不管是对大臣还是对亲戚,因而朝廷国库空着还是空着,藩王们富的脑满肠肥,已经成了天下共识,因而才有文子丰这一说。
顾三儿点头又摇头,
“子丰兄的话自然是对的,不过藩王们赚银子的法子,我们也学不来啊,谁让我们没投个好胎呢!”
倪东褚想了想道,
“要说银子多嘛,盐商的银子也是极多的!”
顾三儿点头,
“大盐商自然是银子多,不过他们在朝堂之中是有一整个文官团体做靠的,且盐铁之业乃是传统行业,那大饼儿早就被人划分干净了,后头来的人要想从这上头再划些进嘴里,不必那些大盐商出手,便是那些小盐商便能整得你欲仙欲死!”
他这话,得到了三人有致一同的点头,
“那依着你说,甚么行当最挣钱”
顾三儿笑眯眯却是没有直接回答,
“待改日得了空,请了哥哥们到我在外头的院子里看看,我那里头不少好东西,都是从南边儿来的!”
三人闻言恍然,
“你是说南边海上”
顾三儿点头,
“如今这大庆的银子都让人挣得差不多了,要说来银子快的还是海上,早在前朝时,便有大食的商人在我们这处上岸贸易,人家那宝石、珊瑚、玛瑙跟不要钱似的,却是稀罕我们丝绸、布匹、瓷碗之类的,我们拿出去跟他们交换,这生意做起来银子就跟那流水似的哗哗往袋子里流!”
文子丰听了却是连连摆手,
“你说的我们都知晓,这生意赚银子,你当旁人不知么,这满京城的人里,十个里头有五个都知晓南边的银子好赚……”
倪东褚点头接话道,
“正是,你当人家不知晓么,这不是……”
说到这处,他指了指头顶,
“这不是有老祖宗的规矩压着么”
顾三儿闻言却是嘿嘿一笑道,
“这富贵险中求,旁人不做,那是没有门路,又怕掉脑袋,兄弟我可不一样……”
说到这处顿了顿,把脑袋凑过来道,
“兄弟有一位好兄弟,为人慷慨仗义,十分的豪爽,他就是海边的人,家里也是豪富,可他老子偏心小的,一心排挤他,他在家里受气,便索性跑出来闯荡,那是走南闯北,先是来了京城,然后江西、湖广、蜀中都去了,后来遇上了兄弟我,我们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很是投契,我尽心招待了他三年,他便回了南边去,之后写信告诉我说,说他出了海,到外头见了世面……”
这厢嘿嘿一笑道,
“……他如今早瞧不上家里的产业了,一心想自己做出一番事儿来,不过他在海边混得风生水起,可在这内陆却不成了,有不少好东西拿在手里,寻不到买家,兄弟我这不是想着,几位哥哥都是有本事的人,不如我们凑到一处,一起赚银子”
文子丰与倪东褚闻言却是没有说话,齐齐看向牟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