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先这样。白蕊点一柱香,等香燃完了就叫我。”叶雅茗说着,拿了一本书坐到窗边的软榻上,看起书来。
绿萼年纪比白蕊小一岁,性格也活泼一些。
她跟着白蕊出了门,走远一些,看看四周没人,悄声道“姑娘这样做茶,我怎么看着不靠谱呢?”
她俩不是叶家家生子,而是叶家茶园园户家的孩子。她们打小就看过父母制茶。像这样既不用蒸也不用烤的,从来没有过。
白蕊瞪她一眼“姑娘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难道你比姑娘还要聪明吗?”
绿萼鼓了鼓腮帮子“我可没这么说。”
她转了转眼珠子“话说,你有没有觉得,姑娘这几天变了一些,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
叶雅茗穿越后,虽然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说话的节奏、一些小动作,都尽量与原主靠近,但终不是同一个人。
这些微弱的差异,能瞒得住一天只见一两面的尹氏和叶家其他人,瞒得住原先跟原主有些疏离,不大爱往原主身边凑的夏嬷嬷,却瞒不住贴身侍候她的白蕊和绿萼。
只是这变化极小,绿萼心里虽有疑惑,但不敢跟别人说,以为是自己多想。这会儿受到叶雅茗会做桂花茶的刺激,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白蕊一听这话越发生气了“你再胡说,我就告诉姑娘了。”
见绿萼一脸不服气,她叹口气道“姑娘前一阵病得那么重,醒来后她说,她去鬼门关走了一圈;迷迷糊糊中又做了一个梦,梦到叶家败落,她被宋家人折磨而死,我俩也死了。”
绿萼脸色骤变,惊呼一声“啊?”
白蕊赶紧捂住她的嘴,瞪了她一眼。
见绿萼表示不会再出声,她才放开手,继续道“人都说,到鬼门关转一圈,性情会大变。如今姑娘性子有变,不是很正常的吗?再说,人长大了,想法是会变的,尤其在受了刺激之后。偏你怪多说法。叫别人听了,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她比绿萼细心,早就发现了叶雅茗的细微不同。但有叶雅茗那番说辞,她再脑补一下,很快就接受了叶雅茗的这点不同。
而且她知道,要是这点不同让别人知道,不定会起什么风波。叶家这段时间够多事的了,她便把这点疑惑压在了心底,不曾跟任何人说起。
反正,她能感受到姑娘对她的好,姑娘也仍然十分信任她,这就够了。
绿萼连忙道“姐姐你放心,这话我就跟你嘀咕两声,绝不对第二个人提起。不过你这么一说,再细想想,我觉得你说的对。姑娘病了一场,大彻大悟,改了性情,再正常不过了。”
“正是这话。”
说到这里,绿萼心里有些不乐意起来“为何那些事,姑娘跟你说,却不跟我说。”
“那还不是你性子大大咧咧,有时嘴里没把门,姑娘才不愿意跟你说的吗?”白蕊道。
绿萼赶紧把嘴捂住,露出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得白蕊不禁好看,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白蕊进屋去拿了绣绷出来,坐到了廊下的美人靠上,一边听叶雅茗那边的动静,眼睛看着屋里的燃香,有一针没一针地绣起花来。
屋里的叶雅茗听到两个丫鬟不说话了,这才放心地退回北窗下的软榻上,坐下低头认真地看起书来。
原主受外祖和尹氏的影响,又跟宋易风订了亲,便觉得诗文才是高雅,努力向大才子靠近。于是她把大量的时间精力都放在研读诗书上。
叶雅茗有她的记忆,自然也接收到了她脑子里的这些知识。但她脑子里占主导地位的还是现代的知识和白话文。想要把这时代的诗文吸引消化,就得再看一遍书,巩固巩固。
好在这时代的书籍贵且少,叶家又不是书香门第,藏书极少,原主能看的书也就十几本。叶雅茗花点时间就能读上几遍。
一个多时辰后,白蕊来提醒时间到了。
叶雅茗起身,到茶堆前摸了摸,感觉到茶堆的温度比体温高一点后,就让白蕊两人扒开茶堆,上下翻动,让其散热。
待温度下降一些,她再把它们拢成堆,进行二次窨花,使茶胚均匀吸香。
“像这样,等桂花变成萎蔫的状态,即变成了紫红色,茶胚柔软而不沾手,就可以了。”叶雅茗对两人道。
两个丫鬟总要在她嫁人后再脱奴籍,之后的桂花作还得靠两人相帮,叶雅茗自然不吝把制花茶的手艺教给两人。
而有两三年的时间,叶家也能改变命运,并靠这花茶打下一片天地了。到时候这技巧是否会外传,就不那么重要了。
现代各类茶的制作,大家都知道,甚至直接买个制茶机就可以制茶。但每家制出来的茶味道迥异,更因品牌问题价格相差极大。
所以教会两人,叶雅茗并不担心她们嫁人或离开叶家后,会给叶家茶生意带来不好的影响。
“绿萼去廊下往炉子里加些炭,把火燃起来。白蕊你来帮我把这些花渣筛去。”叶雅茗吩咐道。
两个丫鬟立刻行动起来。
等把所有的茶都烘成了桂花茶,放到屋里自然冷却,桂花茶便算是做好了。只等明天的这个时候装入罐中,就算完成了整个桂花茶的制作。
……
叶崇明内心深处是不相信叶雅茗能把桂花茶制出来的。叶家往上数五代前只是茶山上的普通园户,家中有十几亩茶园,后来慢慢积蓄,经过几代努力才有了今天的家底。世代做茶,茶味早已渗进了骨子里。
可这么多年,他们也没研制出新茶。最有天赋的制茶人叶鸿盛,也只是把叶家茶的味道变得好一些。他整天捣鼓,就想创新,却总是失败。
现在,年仅十五,以前从来没有制过茶的叶雅茗突发奇想,想要制茶,叶崇明觉得不过是胡闹。
脑子里想得挺好,手上做起来却难,最后结果完全令人失望。他几代人都曾年轻过,都希望能制出新茶来,却还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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