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雅茗算是大松了一口气。
这哭嫁,真比她在商场上跟人谈判还要累。
男方喜娘过来搀扶住叶雅茗,跟周氏一左一右,引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口,叶嘉兴就在那儿等着了,背起叶雅茗往外走去。
叶雅茗盖着盖头,五感便也跟被盖住似的变得不灵敏起来。
她只知道叶嘉兴背她从内门走到大门外,周遭是叶家亲人和族人以及陌生人的声音,那些陌生人大概是叶茹慧和叶雅秀夫家的人。
随着喜庆的乐声和一片鞭炮声响,她被放进了轿子里。轿子外传来了陆观弈的声音,还有一阵阵的起哄声。
不一会儿,锣鼓唢呐声又高了一个度的时候,轿子被抬了起来,缓缓朝巷子外走去。
笨重的家具被安放进了新房里,但其他嫁妆却是要跟着新娘子一起在街上走一圈才会送到陆家去。
叶雅茗蒙着盖头,并不能听清楚外面路人的声音,偶尔只听到一声声惊呼,传来“我都没看清楚”“怎么这样摆”之类的话语。
叶雅茗大概能猜测到他们在惊讶什么。
叶雅茗嫁妆里的田产、地产、房产可真不少,不说她自己在徽州、闽州置的茶山,便是各位亲人给她的添妆里就有六七处庄子、铺子。
在所有亲人添妆完毕后,叶崇明看了看叶雅茗的嫁妆,觉得不满意。要知道叶雅茗不光让叶家有了贡茶,还很有可能马上成为皇商。她自己还成宣武侯世子夫人,不说远,只说近的,她的未婚夫还不知道是谁时,叶雅清就因为她得了一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亲事。
可以说,她凭一己之力,生生让叶家的门楣拔高了好几个档次。往后婚嫁,叶家都有了跟权贵议亲的底气。如果这时候来个府衙的六七品官要与叶家孩子通婚,他们已不觉得受宠若惊了。
更不用说叶雅茗的亲事还是皇上亲自赐婚的。
如果她的嫁妆不够体面,丢的不光是叶家的人,还会让皇上不满。
于是他避开叶雅茗,私下里召集了儿子、儿媳商议了一番。
叶家这两年每年赚的钱就是以前一年的好几倍,更不用说徽州和闽州的茶山产茶后肉眼可见的收入。而且大家都知道与叶雅茗交好,是可以福泽子孙后代的。谁也不愿意跳出来做那个得罪叶雅茗,让她记恨的恶人。
因此最后公中又拿了五万两银子出来,给叶雅茗在桐乡等地又置办了好几个大田庄。
一块瓦代表一间房,一块土坯代表一亩田地。一个院子如果有十二间房,那么这一抬嫁妆就放十二片瓦。一个庄子如果有三百亩田地,三百个土坯挤不进一抬嫁妆里,而且嫁妆为了显得多,基本都是一百亩放在一抬嫁妆里,五百亩就是五抬,这样晒嫁妆的娘家和夫家,以及看热闹路人的都方便好记。
叶雅茗的嫁妆里,不说桐乡的这些田庄,便是她自己在徽州和闽州一买就一个山头的架式,就可以想见她嫁妆里那些代表田地的土坯有多少了。
当初帮叶雅茗整理嫁妆的族人看着头皮都麻了,跟叶鸿昌道:“这田产便是五百抬都放不完啊,这可不止十里红妆了,二三十里都有了吧。”
“鸿昌啊,以前知道你家富裕,实在没想到你家富裕到这种地步。整个临安的田地都要被你家买光了吧?光是给茗儿侄女嫁妆就这么多田产,更不用说你家自己的了。”
这话听起来就很酸了。
叶鸿昌自来知道嫉妒是祸根,叶崇明向来让他们在族人面前低调,不要炫富,不要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笑了笑道:“茗儿这些嫁妆都是徽州、闽州那边的山地,不值钱的,一个山头的价钱也就相当于咱们这边的十几、二十亩中等田的价格。不过这嫁妆该怎么处理,我问问茗儿吧。”
叶雅茗知道此事后,便道:“咱们地位不高,太过露富对咱们没好处。但也不能太过低调,太低调会让人轻视。您照着我说的办法做……”
家人为了让她的嫁妆丰厚,可是又添了五万两银子的田庄,她既不能用外地价值不高的田地、茶山滥竽充数,饴笑大方;也不能太过谦虚,明明有那么多嫁妆还要藏头露尾。
况且,那些茶山现在的价值不高,可不代表以后不高。现在不以为意,并以此嘲笑她的人,以后定然会羡慕她。
于是在她的提议下,嫁妆便整理成了现在这样:
代表庄子的嫁妆就一个庄子一抬,上面摆放着小规模的密密麻麻的瓦片,上面写着“田庄五百亩”,“田庄八百亩”的字样;代表徽州、闽州那边的茶山也一样,小小的土坯,密密麻麻的摆在一抬嫁妆里,上面写着“茶山一座”、“茶山五百亩”的字样。
也因此,路人看到代表田产的嫁妆时,开始还不以为意,可看清楚上面的字样,便一阵哗然。
“开始我还觉得这嫁妆跟一般的世家女差不多,没想到人家竟然这么豪迈,直接是一个几百亩田庄一抬嫁妆,一座茶山一抬嫁妆,厉害了。”
“你们数了有多少田庄了吗?”
“数了数了,我数了。”旁边的路人兴奋地嚷着,仿佛他自己捡到了金子,“光是田庄就有十七个,而且全都是几百亩田地的大庄子,里面肯定带着许多庄奴的那种;还有茶山十几处,有一座、几百、上千亩的。天呐,这得多有钱呐。”
“这是哪家嫁女啊?夫家是谁?”
“我问过送亲的人了,说是江南大茶商叶家,嫁到宣武侯府做世子夫人。”
“难怪了,江南的大茶商,那得多有钱啊。”
“有钱有什么用?商人地位可不高。嫁到宣武侯府做世子夫人,那简直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哎,那不一定,商人,也得看是什么商人。这个江南叶家我知道,龙井茶你喝过不?就是他家的。”
“龙井?那个贡茶?”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