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叶绾绾这里,在宫里憋的心里喘不过气,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里,似乎只有这里才能让他卸下所有的责任和伪装,如释重负。
没有冯太后对他的管束和期待,没有朝臣的算计和监视,在叶绾绾这里,他是大皇子还是皇帝好像都没有区别,反正她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冷淡和嫌弃。
从未想过这样的冷淡反而让人轻松自在,说来可笑,身为皇帝,坐拥江山,龙椅之下皆是臣民,可他却快要被这所谓的皇权压到窒息,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透气的地方,而叶绾绾,就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不过这些都是他心里的想法,可不能说给叶绾绾听,不太合适,也显得自己太懦弱无能。
“朕已经将那呼延戊关押,不会再来打扰你,正好处理完政事,顺便出来看一看。”
顺便?从皇宫出来这么远,天色也不早,这是顺便?叶绾绾倒也不拆穿他。
“现在你也看到了,还有事吗?”不仅仅看到了,还蹭了顿饭。
赶人也是很直接,但赵濯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跟叶绾绾说什么,朝中的事情她早就言明不干预,而除了朝中的事情,他也没别的事跟她说了。
“没别的事,就是来探望一下你,夫人现在看起来很好,朕也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似乎该起身走了,但赵濯还不想走“刚刚来时见夫人园中的花盛开得极好,不知可否观赏一番?”
叶绾绾“天都快黑了。”
赵濯神情黯然,倒是没有再强求“那我先告辞了。”
赵濯起身就要走,叶绾绾也起身了,还先他一步往外去“刚刚吃得饱了些,正好走走。”
赵濯惊讶,随即连忙跟上去。
天色还没完全黑,不用点灯也能看得清,叶绾绾这园中盛开的花几乎都是围着她的住处,再远些也种了,但没有这般好。
赵濯虽然是皇帝,但是他也没有走到叶绾绾身前或身侧,退后两步跟着她,最开始是看周围的花,确实养得精致,但看着看着,目光不自觉得落在叶绾绾的背影之上。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特别的女子,跟他所认识的人都不一样,明明她的一切他差不多都知道,可总觉得好像还是隔着一道屏障,无法真正看清她这个人。
绝美、聪慧、果决、神秘。
她是父皇的妃子,从小就注定要嫁给父皇的人,可父皇跟她之间的纠葛最后却走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他突然有些好奇,她跟父皇到底是什么感情,不过只能想想。
就如同最后父皇是如何死的一般,好奇,但不能问也不敢问。
“夫人可见过庆王?”
“赵胥?”叶绾绾想了想“见是见过的,但那时我年纪也不大,后来先帝登基,他被遣往封地就再没见过了。”
赵濯“哦,那金国的公主呼延玫,你她“
说着自己都愣住了,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他这是在问什么?
叶绾绾回头看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濯抿抿唇,有些不自在“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些疲乏一时间有些恍惚”
叶绾绾失笑“确实恍惚,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赵濯连连摇头“不是,就是就是心里有些烦闷,不过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叶绾绾“无需向我解释什么,你年纪不大,有些困惑迷茫也正常,不过你是皇帝,不管有什么事情让你烦心,唯一要记住的就是握住你的权力,若是你不再是皇帝,那你连拥有这些烦恼都没资格。”
赵濯眼神黯然,连她也让他铭记自己皇帝的身份“我明白”
他是皇帝,再清楚不过。
叶绾绾看他一眼,收回目光看着前方“人都有软弱,没有谁生来便可以做到心如寒铁,可越是站在高位,越是要把自己的软弱藏起来。”
“以后不要这幅样子出现在我面前,你是君王,当你我相见之时,该是让我屈膝膜拜,心生敬畏。”
赵濯垂下的手微微握拳,她这样说,无疑是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总是这样排斥他,哪怕他从未有恶意。
屈膝膜拜,心生敬畏,那样是不是才能代表她对他的认可?
“好!”他一定要成为她想要的帝王,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赵濯没有再犹豫,转身离开,一路出去,却在临到门口之时转身折了一朵牡丹。
叶绾绾听到之后只是淡淡笑了笑“拿我的花撒什么气?”
赵濯的态度她其实也能猜到一点,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是初初尝到了帝王孤独的滋味而已。
从他坐上皇位那一天起,不管是朝前还是后宫,所有人看着他的眼中都带着利益和目的,哪怕是最疼他的生母冯太后,看重的也一定是他的皇位,而不再是他这个人。
帝王孤独,举目无亲,唯有臣子和敌人,他终于开始意识到了,所以接受不了,烦闷无处宣泄。
赵濯来她这里,不过是依赖而已,因为她全力帮助过他,也许在他看来她的能力还在他之上,而她又是绝对不会危害他皇位的人,所以他依赖她,下意识的想来她这个找安慰和安全感。
可叶绾绾却不想被依赖,她全力从那个宫墙挣脱出来,再也不想跟里面的人有任何牵扯。
况且赵濯的依赖只是因为他现在还弱,等到他慢慢长大,成为真正的天下主宰,他的依赖就会变成刺向她的刀子。
所以还是疏远些好。
叶绾绾慢悠悠的回到住处,青纱等人都走了出来,一个个站在门口,表情严肃,如临大敌。
见到叶绾绾到来,青纱连忙过来,很是紧张“夫人,晋王来了。”
“他来了就来了呗”叶绾绾下意识的回道,然而下一刻一脚踏入房门,看到坐在那里的某人她也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燕沉今日居然是带着面具来的,一身蟒袍,气势十足,倨傲冷酷,生人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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