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没用的东西(1 / 1)

“我明白,有什么新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的。”秦幺立刻会了意,她立刻转身往自己的车上走去。

“陶林,赶紧走。”前方传来余子江的催促,陶林连声答应着,很快跟上了队伍。

他带领着一群警员坐上电梯,很快叮咚一声响,电梯停在了地下三层。

余子江走在最前面,沿着灯光昏暗的走廊一直走,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最后看到了一扇棕红色的木门。

“就是这里了。”余子江伸出手臂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队伍立刻停下脚步。

他拿出钥匙,在门锁上快速旋转着,只听“咔”一身闷响,这扇厚厚的防盗门弹开了一条小缝。

余子江不敢放松警惕,在门锁打开的一刹那,他又重新警觉地贴墙站立,防止里面藏着人突然袭击。

等了几秒,地下室内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余子江再次伸出手,指尖指了指那扇开了一条缝的防盗门,身后的两个警员立刻小跑上前,站到了门边。

一切的行动都很安静

突然——

“唰”一声快速地推门声响起,地下室的灯光被“啪”地打亮,几个端枪的警员首先冲了进入,可下一秒,他们全都愣住了,时间仿佛静止,这里变得鸦雀无声。

陶林和余子江后一步走进这间底下室,敞亮的空间中,警员们缓缓放下手中的枪,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撼着

地上散落着大把大把的百元红钞票,已经要把原本灰白的瓷砖地覆盖住,脚底似乎已经没有路了,仿佛每踏出一步,就会踩在这散发铜臭味的金钱上,天花板的雕花吊顶上还零零散散夹着几张钞票。

而在地下室的最里端,是一个成叠成叠纸钞垒成了巨大正方形,可这个正方形已经塌陷下去了一角,凌乱的钞票便顺着塌陷的坡度滑落下来。

陶林已经被着具有强烈冲击力的场面惊住了,与此同时,他从这混乱又奢迷的场景中体会到了疯狂与强烈的恨。

他盯着这些几乎令人眩晕的大规模现金,好像看到了活生生的夏艺卓,看到他绝望又癫狂地自嘲着,然后愤怒地推翻这些金钱,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拋向天空。

“赶紧让人统计一下,这里的涉案金额到底多少。”余子江好不容易缓过神,赶紧说道。

陶林深吸一口气,他扯了扯手套,弯腰在地上给自己拨开一条路来,然后一步一步走进这个凝重压抑的房间。

走到房间中央时,陶林手上的动作一停,他发现其中一叠胡乱洒落的钞票上面,隐约有一片干掉的血迹。

“现勘,做一下血迹反应。”他立刻回头说。

话音刚落,一个警员快步向前,在地上迅速喷洒上试剂。

很快,调亮房间的灯光,在飞溅的药剂之下,绿色的荧光在地面显现出来,从荧光的面积来看,这些沾在钞票上的血量不大。

不是血液飞溅的线型痕迹,也不是血液从高处坠下的花型痕迹陶林看着血液迅速在脑海里分析起来。

可是他没想多久,就一下子意识到——夏艺卓是一个被悲伤与痛苦深深折磨着的人。

陶林的心猛得一磕。

“看样子不像争斗的痕迹。”余子江在陶林旁边说。

“让人看看是不是夏艺卓本人的血。他情绪一直太不稳定,这可能是他两眼一昏摔倒后磕出来的血。还有一种可能——他曾经求死过。”陶林说。

余子江随即点了点头,便指挥人在地上提取样本。

房间的灯光被重新打亮,陶林皱紧了眉头,深吸一口气,重新环顾了一眼地下室。

房间左边贴墙的铁架上,放着大量的名酒,一眼看上去,这里仿佛一个名贵收藏品的展览。而右边靠墙的另一个铁架上,放着几架被玻璃展柜锁起来的无人机。

在这个被钞票填满的空间里,左边是将他狠狠禁锢现实,右边是他再也触不到的梦想。

悲伤倾泻而出,压抑扑面而来。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让夏艺卓流血甚至倒下。

陶林继续向前迈步,最终来到了深处那个用红钞堆砌起来的正方形“钱桌”面前,刚低头顺势看向塌陷下去的那一角,他便隐隐约约发现一个棕色的相框。

那个相框被重重叠叠的钞票覆盖住了,陶林轻轻用手将它从钱堆里扒出来,看清了上面的照片。

五个少年站在领奖台上,夏艺卓站在中间,他的左边是贺阳,右边是程娜,再旁边是马佳窈和陈昂。

他们五个人一同高举着创新大赛优胜奖的奖杯,脸上绽开着最热忱的笑,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只是少年,却仿佛整个世界已经在他们脚下。

可是如今,这张十年前的旧照片已经被埋在了大笔大笔的红钞之下,连同上面少年的笑意也被淹没了。

真是讽刺。

陶林用密封袋把照片装好,然后又伸手在满堆的钞票里翻了几下,想看看还能有什么发现。

果不其然,他在钱堆侧边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只黑色的录音笔,录音笔上贴着一张写着日期的小纸片。

陶林心头一紧,他意识到,这个录音笔一定是夏艺卓留下的线索。

他先是举起那录音笔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这黑漆漆的外壳上,有几条明显的磕痕,加上它被发现的位置联想一下,就知道这个录音笔曾经被夏艺卓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究竟是怎样荒唐的故事,才让夏艺卓气愤绝望成了这副模样,连辛辛苦苦得到的证据,都如此嗤之以鼻。

陶林皱紧了眉头,终于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黑色机器里最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子把陶林带进了夏艺卓的回忆里。

那是去年夏天普通的一日,艳阳高照之下,夏总的助理为了撑起一把严肃又压抑的黑伞,将他送进了法院高大巍峨的办公楼里。

黑伞挪去,他站在光照不到的屋檐阴影下,最后看一眼身后走过的路,接着决绝地转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