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执爱不悟(1)(1 / 1)

当皮特被挟持着走进画室的时候,一竺散人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

她手里的画笔不由自主地跌落在地,溅起墨点一片,沾染了她长裙的裙裾。

“志哥?”

那喊声是一种惊疑里带着部分恐惧的狰叫。

“放开他,你们是什么人?”一竺散人凌厉而依旧狰狞地问道。

牧天的感觉更加惊异,看眼前的这个妇人,突然想到了自己在《东方晨报上读到的夏秋衍的连载,与那上面对女主的描述一模一样,而他第一感觉也是一样,美艳知性。是一个标准的国民情人。

她的画室宽大明亮,画案巨大,整刀的宣纸放在案头。

画案的对面摆着一个长条的香案,一炷香在冒着袅袅青烟。

牧天并没有理会一竺散人的问题,径自走到香案前,端详着上面的塘泥壳的琱生簋,伸出手指弹了一下。

一竺散人惊异地看着牧天的一举一动。

牧天让英子把捧着的箱子放在香案上,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琱生簋。

“你,你们怎么有这个东西?”一竺散人简直快惊掉了下巴,质问的话语都快说不成个了。

“问你的‘志哥’啊。”牧天一指皮特,调侃地说。

一竺散人骤然转向皮特,暴怒的眼神瞬间却变得无限深情,上前拦腰抱住皮特,脸贴在他的胸脯上,喃喃地道:“志哥。你做什么我都爱你。”

这下让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凝住了。

英子看得更是莫名其妙,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女人。

牧天对这个场景好像并不意外。他在夏秋衍的连载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人设。

女主是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她曾亲手对书里的“志哥”开枪的,而且瞄准的还是要害。

,!

就听一竺散人笃定地道:“是我让他拿去复制的。为了它的安全。”

这话让牧天却有些意外,但那一刻自己必须做出决策。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就像当初依晨爱自己,他的父亲潘建林却说自己是寡妇制造机而极力反对,但依晨还是一如既往地爱自己一样。

他朝还在皮特怀里的一竺散人点点头,从塘泥壳里取出那只琱生簋,放在真品的旁边,果然看不出真假来。

牧天把真品放入塘泥的壳里,将赝品里的沙子和香插到真品中,又把赝品放入盒子,示意英子带走。

他指着香炉,“这个物归原主。”又指着英子的背影和皮特,“那个,还有这个人,我带走了。”他说完,把巡捕房的证件亮了一下,果断地一挥手。

胡提和秦不群立刻又将皮特反剪起来,从一竺散人的抱持中拽了出来,转身押出门去。

一竺散人愕然地呆立当场。

皮特又被塞进汽车。牧天也坐进了驾驶室,启动了汽车。

俄顷,一竺散人发疯地追了出来,死命地拍打着车窗,嘶喊着“志哥”。

汽车冲出院门,沿着竹荫曲道扬长而去。

一竺散人追出来,扶住大门的紫竹门框,望着远逝的汽车扬起的狼烟,委顿倒地。

当秦独鹤再次看到琱生簋的时候,很坦然地说这是自己做的,但还是依然否认见过皮特。在牧天的再三追问下,他依旧笃定地表示对自己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不会后悔。

……

几乎被螺旋桨搅进船底的大谷秀实再次被翻上了水面,轮船远去,他却被一条路过的渔船搭救了上来,他在吴淞口浦东的一家渔民里修养了几天,人的本能让他彻底地活了过来,他以大谷秀实的名义回到了租界,却改名林依祖又去东旦大学注册,成为另一所大学的大一新生。

他改了这个名字是要认回他的中国人祖先吗?

名字改了,可他爱着欧阳慧的痴情未改。

可是,欧阳慧因为要结婚,不久前刚刚退了学。学校的人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去七星里,那里也早已不见了婉婶和欧阳慧的踪影。新搬来的一对夫妇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搬去了何处。而这对年轻的夫妻的构成,让他想到了令人不舒服的林箫和小泽千穗的关系,以及在这种关系下诞生的自己。

然而,他并没有打算放弃,他就用脚来丈量着租界的土地,希望有一天能够在某个转角,邂逅爱人。

果然,他在新新照相馆的橱窗里看到了爱人的照片,可是她竟然跟胡提穿上了婚纱。那种绝望是深刻的,让他站在橱窗前久久不能动弹。

可是,当他问店小二这幅婚纱照的主人的住址的时候,小二怎么也找不到。

不是他找不到,而是当时胡提他们根本就没有留地址,是立等可取的。

他花了几块大洋,从小二那里买到了婚纱照的原始小样,拿着这个参照物,他又开始了寻找。

看到婚纱照,虽然让他妒火中烧,但也让他茅塞顿开,也使他有了寻找的大致目标。因为他也曾与欧阳慧谈婚论嫁,当然也讨论过婚后他们要住在什么地方,还有大概什么房型。

富人们住的高档社区,独栋的别墅!

拍了婚纱照又能说明什么?结婚吗?就算结婚了又能怎么样?欧阳慧爱的是我。即使我现在已经不叫大谷秀实了,但我还是我。我一定能,也一定要把她给夺回来!

林依祖一遍又一遍地这样想着,这样强化着自己的信念。

每天除了课业,剩下的就是寻找。有时候想得极了,就翘课去找。

金虎的蹲守终于得逞了,林依祖这天晚上,又来到七星里,望着爱人的旧居,黯然地凭吊着自己不知道失去还是没有失去的爱情。

当海关大钟敲响十一下的时候,林依祖知道还有半小时就要宵禁了,他要在此前赶回东旦大学。

沮丧充满着他的心头,他垂首转身,一根闷棍打在他的后脖颈子上,他挣扎着,踉跄地没有倒地,接着头晕眼花的他就听见有人“咦”了一声,仿佛是觉得他没有还能站着的惊叹。他捂着后脖颈子,正要看清楚是什么人打自己闷棍,一条麻袋就从身后套住了他,紧跟着乱棍就又朝着他双腿袭来。

他瞬间倒地,一只脚踏着他的后心,乱棍一直朝着他的两腿上招呼,一顿下来,他痛得晕了过去。接着就被加起来带进一辆汽车。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广慈医院急诊室门口的台阶下了。

他爬着进了医院,接着就在医院里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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