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着黑黑的镜片，陈总似乎都能感受到柯罗那渴望的目光。“你也一起进来吧。”看出柯罗想法的陈总并没有驳回他的请求。

“嗯。”得到允许的柯罗重重一点头。

初步达成目的柯罗，对这一连串事件的发展，非常满意。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让人丝毫都不觉得有什么突兀。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当然，如果忽略他脑门上的那一片殷红的话。

小楼内很安静，栏杆扶手也被擦拭的一尘不染。并没有出现想象中那种令人反胃的脏乱环境，陈总看得暗自点头，开始觉得这其中或许真的有什么误会。

四人一路顺着楼道，来到小楼靠近东南角的一扇房门前。门虚掩着，门牌号很新似乎刚换不久。方院长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进来吧。”屋内很快传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得到回应的方院长让出身位，示意陈总等人请进。

紧跟在陈总身后的柯罗，迫不及待地走进小屋，径直来到一个身穿白大褂正在摆弄一台血压仪的女人面前。

“刘姨，果果还好吗？”

被称作刘姨的女人，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小女孩，笑着摸了摸柯罗的头：“果果很好，刚吃完药，睡着了。”

突然，刘医生的手停住了，“柯罗你这头上怎么回事，和人打架啦？”

一旁的方院长刚要张嘴解释，柯罗就抢先道：“没事，走路不小心撞的，你知道的嘛，我眼神不太好，嘿嘿嘿”说着还憨笑着抓抓后脑勺。

“你这孩子，知道自己眼神不好还不当心点，一会来我医务室我给你上点药。”说完抬起头，看向屋内的两个陌生人，向方院长询问道：“这两位是？”

“噢，这位是省里的陈总，旁边这位是陈总的助理。”

“这位是我们院里的刘医生，平时孩子们生病了，都是她在负责照顾的。”方院长向双方做了简单介绍。

“陈总，你好，这里比较简陋，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包涵。”刘医生说着，将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让出来，示意陈总坐下。

“刘医生客气了，你继续你的工作就好，不用在意我们。”

刘医生点点头也不再客气什么，小心收起桌上的血压仪。对站在床边的柯罗柔声说道：“你先去门外等会儿，刘姨有话要和方院长说。一会刘姨给你糖吃，好吗？”

“哦。”柯罗小声答应着，有些不太情愿地走到屋外，并随手带上了房门。

陈总见此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又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果果的时间可能不多了。”看着床上的小女孩刘医生叹了口气。

“可刚才你不还说小家伙状态不错吗？噢，是因为柯罗这孩子在吗。”看见刘医生指了指门外，方院长恍然大悟。

“抱歉，我打断两位一下，这孩子的病真的已经无法医治了吗？”有些听不明白的陈总出声询问道。

“陈总，你有所不知。果果这孩子得的是一种被称为法洛氏四联症的先天性心脏疾病，虽然目前世界上有较为完善的手术治疗方法，但是这孩子的病拖得太久，心肺功能太差了，完全支撑不起手术的负担，所以”刘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为何不及早进行手术治疗？”陈总对此表示不理解。

“陈总，这点还是由我来解释吧。这个手术治疗方案，也是近些年才渐渐成熟的，之前还是有很大的风险。而且，更主要的是这个手术高昂的医疗费用我们我们院也确实负担不起。”方院长颇有些愧疚得，为陈总解释道。

“哎，这倒是我过于苛责你们了。”陈总遗憾地点点头。

“嗯唔”一声轻响，床上的小女孩似乎是被三人的对话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出现的两个陌生面孔。

“果果，对不起，刘姨吵醒你了，这位伯伯可是位大老板，是专门过来看你的。”刘医生看着果果好奇的眼神，为她介绍着。而床上的小女孩，则似懂非懂地点着脑袋。

陈总见状，微笑着上前打招呼道：“小朋友，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你有什么愿望吗？可以和伯伯说说。只要伯伯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帮你实现。”

听到愿望两个字，果果似乎觉得抓住了什么，漂亮的大眼睛也更有神采了。

“伯伯，我知道大老板都是很忙的，谢谢你专程来看我。”小女孩说话的声音很轻。

“这你可要要感谢你那鬼灵精的哥哥。”想起停车场前那看似闹剧的一幕，陈总笑着摆摆手。听到对方提起柯罗，小女孩笑了，笑得很甜。然后用略显严肃的语气说道：“我的愿望是，在我死后能把我的眼睛捐给我哥哥。”本以为她会说出一个充满幻想，天真烂漫的愿望。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众人都楞住了。

“果果不要瞎说，你会好起来的。”此时的刘医生显得有些激动。

“刘姨，其实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而且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我自己也能感觉到。”床上的小女孩平静得说着，好像那个将要死去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样。

刘医生听到这里，赶紧转过头，捂住嘴轻声抽泣着。其他人看着床上这个随时可能消逝的脆弱小生命，内心也顿时五味陈杂。

“好，伯伯答应你！这个愿望伯伯一定帮你实现！”

“方院长这其中需要多少费用，你到时直接通知我，我会安排的。”

“陈总，您已经给院里捐了这么多款了，这次怎么敢再劳烦您破费，这个移植角膜的手术费我们院还是能出的起的。”一旁的方院长慌忙接道。

“方院长，这你就不用和我争了，也算是我兑现了刚才和果果的承诺。”说完陈总走到床前蹲下，慈祥地摸了摸果果的头，便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子对着小女孩说道：“果果，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有精神治病，不要放弃任何希望。如果出现奇迹，你的病好了，那伯伯可就要食言了。”陈总难得的开了个小玩笑。

“嗯。”果果轻轻地点着头。

门外，焦急等待着的柯罗听到开门声，急忙上前问道：“我妹妹有救了吗？”

看着一脸希冀的小男孩，陈总有些不忍地摸着他的头。“刘医生，你比较了解情况，你来说吧。小王，我们先出去。”

“陈总，我和您一块出去。”方院长也落荒而逃似的快步走出了小楼。

此时的刘医生又深深看了眼床上的果果，随后带上房门，拉着柯罗的手，来到小楼边一棵长满了金黄树叶的梧桐树下。

深吸了一口气，等情绪稍稍平复后，刘医生看向低头站在树下的柯罗：“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做好心理准备。”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的柯罗，强忍着要哭的冲动，重重得点着头

当柯罗重新回到果果的房间时，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痕。他本想和果果说说话的，只是此时床上的小女孩又重新进入了梦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