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对这个细菌也有了解?”李开济惊喜的瞪大眼睛。
“自然是有的。”朱由检点点头,“如果研究了细菌,对于许多疾病都能有很深的认识。”
李开济激动地道:“在下也这般认为。许多病症有说邪风入体,有说吸入瘴气,还有的是感染风寒,在我看来,都是这细菌在作祟。”
朱由检猜测他说的应当是流感之类的,虽然认识还很浅显,但是能够认识到细菌存在,认真的研究,这个人已经领先了整个时代。
他捡起地上一个破碎的碟子,指着上面的霉点道:“平时里细菌不可见,但是当落在适宜的环境中,就会不断繁育出诸多同类,这样一个个微不可见的细菌累积起来,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霉点。”
李开济满脸期待的道:“那伤口腐烂发炎,是不是也因为这细菌?”
朱由检点头道:“正是因为感染细菌,伤口才会腐烂。所以想要防止发炎,就需要干净的纱布,再加上抑制细菌滋生的药物,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发炎。”
“那伤寒病症呢?”
李开济第一次碰到有人和自己聊细菌,而且还这么了解,当下不停地发问。
这些问题还比较浅显,朱由检自然是一一解答。
等回答完问题,朱由检看着愣神的李开济,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这些问题都是后世最为基本的尝试,就连小朋友都知道要勤洗手,杀死细菌。
朱由检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苦苦的困扰了李开济数年之久。
数年的疑问一瞬间全都解开,李开济心中感触万分,一时间竟然流下泪来。
之前他坚持病症是毒虫作祟,一直想要证明毒虫的存在,研究生病的缘由,人体染病的变化,却被许多人认为是疯子。就连自己的父亲,也全然不信自己的见解,对自己十分失望。
他不惜违反律法,偷盗尸体研究,为的就是证明自己的见解是正确的,想让父亲认可自己,但是一直苦苦没有头绪。
别人的不认可,父亲的失望,长久以来的压力,让李开济心灰意冷的想要放弃,但是现在他明白自己才是对的,自己的坚持是有用的。
旁边的李严力不敢置信的道:“公子,我儿子认为的毒虫,是真的存在吗?”
朱由检肯定的点点头,严肃的道:“自然是正确的。今时今日,你我的身上,嘴巴里,五脏六腑中,都布满了许许多多的细菌。”
旁边的琉璃和可儿想到自己肚子里都是那霉菌,吓得脸色苍白,几乎要吐出来。
曹化淳更是打着哆嗦道:“公子,你别吓唬奴才啊?”
旁边的李严力却愣住了。
自己儿子的毒虫言论,他一直当做疯言疯语,有时候气急败坏更是破口大骂,但是现在他明白,自己的儿子没错,错的是自己。
我为什么连自己儿子的话都不信呢。
这一刻李严力追悔莫及。
“细菌之学,包罗万象,细菌与细菌之间也是千差万别。”朱由检解释道:“我们身体里的细菌,有些会让我们生病,但是有些却能让我们受益。其中的玄妙,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细菌也有益处?”李开济骤然抬起头,急切地问道:“这样说细菌不也能治病救人了?”
“自然是能的。”朱由检肯定的道。
旁边的人,包括作为郎中的李严力都不敢相信。
但是李开济却深信不疑,当下五体投地的下拜在朱由检面前,诚恳的道:“请求公子收我为徒,传授细菌学问。”
这是朱由检没想到的,他来这里本来是想要结交这个医学先驱,没想到一番言论,医学先驱居然要拜自己为师。
既然不能成为你的朋友,那就成为你的老师。
这个时代尊师重教,一旦拜师那就是半个父亲,朱由检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心里激动,但是面子上微笑的点点头:“既然你诚心求学,那我自然倾囊相授。”
旁边的李严力看到自己的儿子拜信王殿下为师,高兴的合不拢嘴。
“多谢公子看重小儿,今日我做东,到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请公子吃酒。”
朱由检自然点头答应。
李严力连忙让学徒去叫两辆马车,这时候繁华街道有马车在路边等候,只要付钱就能带你去想去的地方,和后世的出租车很像。
等到朱由检带着琉璃和可儿登上了马车,李严力叫住自己的儿子,默默地看了半晌才突然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李开济自然明白这是父亲和自己和解,当下笑了笑,轻轻扶住父亲的手臂。
父子相视一笑,之前的种种误解,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马车中,朱由检端坐着,左面是娇小温柔的可儿,右边是聪明伶俐的琉璃,两个小姑娘谈天说地笑声悦耳,但是夹在中间的朱由检,怎么都感觉有股火药味。
琉璃年纪大些,觉察到气氛不对,立马对着朱由检问道:“公子,这如意楼如何经营,您是如何想的?”
可儿有些不服气的撇撇嘴,拿出一个手帕给朱由检擦手。
朱由检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觉得我为何找你当这个掌柜的?”
琉璃盈盈一笑,“公子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掌柜没有。小女子虽然在济南府经营家业几年,但也不敢说能比皇店的掌柜高明。”
这般直白的说法让朱由检忍不住点头,要知道皇家也做生意,手里的店铺不知到有多少,只要他开口,高明的掌柜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公子的用意,应当是想找个跟脚清楚的人。但是琉璃实在不明白,还请公子明示。”琉璃询问道。
朱由检也不隐瞒,直接道:“第一次见面,你用传单招揽客人,那时我就认为你很有头脑。后来见你遇事勇于担当,知恩图报,就更是喜爱。”
喜爱两字让琉璃红了脸,明白信王殿下是看重自己。
旁边的可儿手上一抖,看向琉璃的眼神更是多了些敌意。
“你所不明白的,无非是我为何放着其他人不用,专门跑到和水坊找你。”朱由检道。
琉璃点头,她确实不明白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