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小就在一道的情分非同一般,许多话别人说总有旁的嫌疑,但是从宋翔宇的嘴巴里说出来,元丰帝就觉得本当如此,他挑眉看了宋翔宇一眼,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嗤笑了一声:“朕若是知道为何,还要三司何用?”
宋翔宇不大高兴:“汾阳王说是嗜赌如命,才要接金东的好处,可臣却觉得这里头还大有文章。一个亲王,就算是他那些过错都实打实的被定罪了,您能怎么着他?顶多也就是把他圈禁起来,或是褫夺了爵位,难不成还真的能杀了他不成?那些人迫不及待的要杀了他,都不顾风险了,杀了他之后还要趁机构陷陈东,这不是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冲着阿恒去的吗?”
这话也只有他敢说,元丰帝瞪了他一眼:“说话没个把门儿的!都当了祖父的人了,还是如此不知轻重!”
这呵斥对于别人来说只怕要诚惶诚恐,但是宋翔宇却是嘻嘻哈哈不当回事的,等到元丰帝骂完了才叹气:“臣不也是真心心疼阿恒?他可怜见儿的,好容易才活下来长到这么大,若不是阴差阳错落在我手里,他能有今天?都有这个福气回归本位了,可别叫那等小人又给坑害了!”
见他絮絮叨叨的说个不住,元丰帝忍不住头疼,说了几句话就问他:“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去见见阿恒,他这个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倔的跟头牛也没什么分别。太后为了他的事儿惹了一肚子的气,他却好,还跟没事儿人似地。到底是皇长孙,他自己若是都不知道孝义二字,往后岂不是落人话柄?又如何服众?”
说到这一点上头,宋翔宇便也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孩子的这性子,只怕还有得磨,臣待会儿去劝劝他,他是个聪明孩子,慢慢的,总会好的。”
他又有些迟疑的问:“圣上,您已经替先太子翻案,那为何不干脆好人做到底他这个孩子的心结在哪儿,您圣明烛照,也不是不知道,若是成全了他”
元丰帝的面色沉下来:“这话之后又再说,如今暂不要提起!你去瞧瞧他吧,这次的事儿,朕自然会给苏家汪家一个公道!”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宋翔宇也知道不能再继续多说什么,无奈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磕了头出来,由小太监引着去重华殿。
萧恒正叫人一桶一桶的抬了冰雪擦身子,冰天雪地的,那些雪涂在身上,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牙齿发冷。
五皇子立在廊下抱着火炉看的十分的牙痛,等到几桶雪都擦完了,才急忙让人:“快把衣服送上去啊!这冰天雪地的”
自从宫里有了萧恒,五皇子就觉得索然无味的人生忽然变得有趣了起来,萧恒这人,总有无数种让自己开心的法子,简单的日子被他过起来也有滋有味的。
相比较起庄王来,五皇子自小就被庞贵妃和元丰帝拘束着长大的,城府心机都少了不少,也十分有自知之明,哪怕从前因为庄王跋扈曾经有过一争的心思,后来也被庞贵妃的冷淡给打消了,因此对于多了个大侄子这事儿,五皇子竟然是接受的最快的一个。
他如今是一下课必定就往重华殿这里跑的。
两叔侄年龄相仿,这么凑在一块儿,倒也相处的还算融洽。
看着萧恒穿了衣服,五皇子才啧了一声,打了个冷颤问他:“你这行不行啊?若是病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别不当回事啊,眼看着过了太后千秋马上就是过年了,你若是再病,落在别人眼里,可不只是病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说,五皇子会跟他说这样的话,都是出自于纯然的好意,萧恒自然不会不知趣,嗯了一声:“放心吧,我从小就是这样,那时候跟着我跟着广平侯世子,在边关呆着,哪儿有那么多讲究,再说也锻炼身体,都习惯了。”
“那就好。”五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听说了没有,陈东没事儿了。”
萧恒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就恢复如常:“哦?怎么说?”
五皇子提起这件事眉飞色舞,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就是那个乔丹宁故意贼喊捉贼,他杀了汾阳王,还嫁祸给陈东不算,还去找汪家的麻烦。此等小人,使得手段都是龌龊不堪的,没本事,只能对妇孺下手,若不是永定伯去的及时哦不,说起来,汪家姑娘跟苏四姑娘也聪明,让丫头出去李代桃僵,乔丹宁压根连那是个丫头都不知道,一口咬定那就是汪大小姐,人都说不准,还说什么有私情,私相授受?简直笑话!倒是把自己给赔进去了,又牵扯出了何知州来,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萧恒目光冷淡。
如今身份是恢复了,但是随即带来的是更多的麻烦,他如今身份尊贵,可是却俨然是被剪掉了翅膀的老鹰,根本无法飞出桎梏。
现在连要正常的接收消息都是妄想,更别提知道外头的局势和做出布置了。这样一来就像是聋子瞎子。
要想想法子才行了。
想到这里,他想到了这些天一直试图来套近乎的田蕊,就微微挑了挑眉,可他很快就又压下了这个想法。
利用女人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正在思量,他忽然听见五皇子啊了一声:“大侄子,广平侯世子来了!你看!”
萧恒猛地回头,正好看见宋翔宇跟在了一个小太监身后进来,仍旧是熟悉的样子,他一时之间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疾走几步上前,动了动嘴巴,却不知道该叫些什么。
还是宋翔宇先一步跪在了地上:“皇长孙殿下万福金安!”
早被萧恒一把搀扶了起来,抿了抿唇,半响才道:“您回来了!”
宋翔宇又急忙去给五皇子行礼,被五皇子免了礼,才回萧恒的话:“是,托您的福,才回来不久,刚去拜见过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