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语气生硬的问:“萧恒出宫来了,不会是因为他听见了什么风声了吧?”
许崇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既然齐云熙已经不再盯着苏家这些鸡皮蒜毛的事情不放,他也就不再说,顺着齐云熙的话叉开了话题:“不至于,他在宫中才多久?耳目并不灵通,朝中的消息如今父亲也防的死死地,根本不会有消息漏到他那儿去。他之所以出来,还去的是明昌公主府里,只怕最主要还是为了苏家那个丫头。”
见齐云熙似乎有些诧异,许崇就解释:“坊间传闻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他对苏四,的确是有些不同的。如今看来,只怕这不同还不只是一星半点儿。”
分明是很上心了,否则以认祖归宗之后萧恒的表现来看,他可不是会拉拢宗室的人,他连太后的面子都不给。
明昌公主就更不必提了。
齐云熙呵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竟然又是一个头脑不清楚的,现在脚跟都还没站稳呢,先不知道巩固地位,只顾着儿女情长。
现在看来,宋家倒未必真的苦心孤诣的隐藏萧恒的身世?
不过她也只是略微在心里想了想,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信宋家真的是白莲花就有鬼了。
只是,她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明昌公主不喜欢萧恒,我看萧恒自己也不是个知道弯腰的,这一点,不如利用利用。”
“这是之后的事儿了。”许崇压低了声音:“我父亲说过了,比起汾阳王来说,明昌公主还要更聪明多了,外表虽然看着刻薄不近人情,但是却真是个不简单的,否则”
早就被拉下水了。
齐云熙也不失望。
许崇否定了这个提议,就对她说:“胡建邦这事儿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就恰好,太后娘娘十天之后千秋”
齐云熙会意,嗯了一声:“这是你们父子的事儿,朝中的事儿,我可没你们清楚。”
她懒散的扬了扬下巴,示意许崇:“你们看着办就是了,我信得过你们,另外,今年的年礼”
她说着站起来,绕到书桌后头,拿出一个小匣子来递给了许崇:“都在这儿了,交给你父亲,希望你们过个好年。”
许崇急忙伸手接过来,手里捧着匣子,不仅是语气,连神态也不由自主的松懈下来:“今年如何?”
齐云熙瞥了他捧着的匣子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放心吧,比去年还多些,足够你们过个好年了。”
许崇笑了笑,想了想,就跟齐云熙道:“您也不要太过生气了,就苏家这事儿,不值当费神的。一个小丫头罢了,能掀起多大风浪?”
齐云熙垂头看着自己染了蔻丹的手指甲,并没应声。
等到许崇走了,才懶怠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慵懒的出声:“出来吧。”
白衣方士从屏风后头出来,笑着道:“虽然着急,可是收银子的时候,却不见怒气。可见财帛动人心啊。”
齐云熙冷哼了一声:“给了他们这么多好处,不过遇上点小麻烦,就跑来跟我脸红脖子粗的,我也只是懒得动怒罢了,否则别说是他,就是他老子,一样有把柄握在我手里,哪里敢跟我叫板?纵容的他们久了,他们越发把自己当回事了。”
白衣方士走到位子上坐下劝她:“你这话说的,到底是次辅了,怎么还能跟从前一样等同视之?好了,话说回来,胡建邦这人,得用上了。”
齐云熙嗤笑一声:“没听见么?说是等到太后千秋,也快了。”
总是要恶心恶心萧恒的,否则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白衣方士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外头来了个灰衣人,几乎是鬼魅一般进来,跪下道:“皇长孙昨天在宋家盘桓两个时辰之后去了一趟苏家,而后呆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回宫了。”
果然是去宋家了,白衣方士跟齐云熙对视一眼,才说:“如今这盘棋越来越乱,若我说,先得快刀斩乱麻才好,不能再一直摆龙门阵了。”
齐云熙有些烦闷:“你说的道理难道我不知道?可事情并不简单,就胡建邦这事儿,还要看事态到底能发展到什么地步才行,许顺那个老狐狸,帮着对付萧恒是肯的,可也不会纵容更多了,他那个性子,在背后抽一鞭子才肯走一步”
“我也觉得许次辅太过保守了。”白衣方士脸上的笑意收敛干净:“不如我们帮他一把,他才会更下决心的。”
齐云熙挑眉,就听见外头有些响动,不由皱了皱眉:“谁在外头?”
立即就有人进来,守门的人轻声道:“夫人,是表姑娘来了。”
表姑娘?
齐云熙冲着白衣方士使了个眼色,对着底下人点点头,不过一会儿,就见许慧仙奔了进来,正在抹眼泪,眼圈都是红的,就问:“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哭了?”
“姑奶奶!”许慧仙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呜咽了一声才哽咽着道:“苏邀被封了县主了!”
齐云熙摸着她的头发的动作顿住,缓缓问:“你说什么?”
“苏邀被封了县主了!”许慧仙实在是难忍委屈:“她怎么配啊?圣旨都已经送去苏家了,如今已经人人都知道,她何德何能?!”
也难怪许慧仙被踩了尾巴一样的蹦起来,自来大周朝,能够以公主或是亲王郡王之女封为郡主县主的有,可大臣勋贵家的女孩儿,能在未出阁之前就有此等殊荣的可不多,掰着指头上下数一数,前朝加上如今,只怕都不超过五个,如今苏邀竟然就是其中一个!
许慧仙真是嫉妒疯了。
连齐云熙的脸色也热不住阴沉了几分。
随即她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元丰帝对苏家的补偿。
可饶是如此,也太过了。
她静静的看着许慧仙哭,思绪飘到很多年前的时候,胡皇后那时候也要帮贺太太请封县主。
这么多年了,这个位子最后落在了苏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