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洪回到了局里，直接就到了沈沉的办公室，他这一次和汪淳一谈了很久，也谈到了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今天汪淳一怎么那么健谈，茶都换了好几泡。

“我向汪淳一的一些学生也问过，哪怕汪淳一并没有直接教他们，只要挂了指导老师的名字一般汪淳一对他们都还是很认真负责的，不过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可能退休之前能够获得那么多的荣誉。他对李文静也很有印象，知道她是一个酒吧的驻唱歌手，还知道李文静曾得到过自己学生的指点，不过他自己却没有真正和李文静有多少接触，只是有一次李文静自己来找他，说是有一些音乐上的问题想要请教，他说他原本就觉得教书育人应该有教无类，所以那次他见了李文静，也听李文静唱了几首歌，给出了很中肯的意见，李文静临走的时候问他能不能给她一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好给他打电话，他便让自己的助手把电话给了李文静。但他很确定，他从来没有李文静得到的那个电话号码，那个电话是谁的他也不知道，他觉得应该是那个张嵩有私心，拿了自己的电话给她，毕竟像李文静那样歌唱得不错，人长得也不错的女孩还是讨人喜欢的。”傅洪一口气说了很多，沈沉点点头：“但张嵩在把电话号码给了李文静没多久便辞职离开了汪淳一，也就是说，他到汪淳一身边就是为了给李文静一个假的电话号码？这有些说不过去，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李文静会去找汪淳一，还有，李文静遇到了宋颖鸿那档子事她该找的是不是应该是她的那个男朋友，为什么会找汪淳一呢？”

沈沉点上一支烟，目光盯在傅洪的脸上。

傅洪愣了一下，他还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沈沉说得一点都没错，从汪淳一所表述的来看，他与李文静也就是泛泛之交，他留给李文静电话号码的时候也只是说音乐上有什么问题或是不懂的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帮李文静解决诸如宋颖鸿这样的麻烦。除非那个张嵩又对她说了什么，又或者李文静自己本身就是在撒谎。

“黄猛已经让人去找那个张嵩了。”傅洪也拿起了桌上的烟，点上一支。

沈沉眯缝着眼睛：“张嵩或许就只是个化名，另外，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李文静撒谎，她去见汪淳一也只是一个幌子，她真正去接触的人或许是张嵩，目的就是从张嵩的手里拿到那个联系电话。汪淳一只是他们利用的一枚棋子。”

傅洪有些跟不上沈沉的思维节奏，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沉，沈沉微微一笑：“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当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汪淳一展开的时候，我反而会觉得汪淳一的嫌疑会减轻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黄猛推门进来，和沈、傅二人打了个招呼就到饮水机那接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看来他是真的渴坏了。

“张嵩找到了，不过他的本名并不叫张嵩，而是叫张鹏，他也不是学音乐的，之前谢常青不是在工作室搞了一个市场调查部吗？他是市场调查部其中的一员，别看他年轻，在市场调查这个领域他在林城还是有些名气的，南方汇通和大星海岸这两家上市公司最初的市场调查全是他牵头完成的。”

傅洪和沈沉对视了一眼，像这样的一个人他们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汪淳一的助手，另外，傅洪在汪淳一那儿调查的时候汪淳一也没有提到这个张嵩是搞市场调查的，他是故意没有提还是他也不知道呢？傅洪可是说了，汪淳一对张嵩并不熟悉，也就是那不到一个月的助理工作才有的接触，汪淳一难道也在撒谎？要知道之前那个市场调查部可是谢常青为了汪淳一而设立的，当时说汪淳一想要做一个音乐市场化的市场调查，这才有了后来谢常青为了拍自己老师马屁，在自己和柳白的工作室设置了这样的一个部门，偏偏这个部门的一切都只是掌握在谢常青的手上，柳白根本对此一无所知。

“现在这个张嵩在什么地方？”

“失踪了，失踪的时间正好是他离开汪淳一那儿之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黄猛苦笑了一下说道。

失踪了！这倒并不怎么出乎沈沉的意料，总之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准备，这个张嵩应该是找不到了，就算是找到估计也早就已经出了事。

“从张嵩的失踪时间来看，其实与谢常青和叶青竹出事并没有间隔多久。起初我一直认为杀害谢常青与叶青竹的人是柳白，可是后来柳白告诉我是汪淳一，你们有没有发现，柳白其实一直对汪淳一存着不满，偏偏汪淳一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对他很维护，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这对师生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黄猛冷笑：“我个人觉得柳白有问题的可能性很大，他与最初的人设根本就判若两人，特别是在陶敏死前，他一直都在伪装成一个技术宅男的人设，醉心于音乐的创作，对于向外的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于他在工作室里吃再大的亏他也觉得无所谓，虽然心中有气，却仍旧是逆来顺受。他表现出很爱陶敏的样子，可这样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为了她去顶罪，他明明知道这种顶罪根本就没有一点意义，他自己也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可是他还能够做到无动于衷，这些都很不符合常理。再后来他的所作所为就更让人看不明白了。”

沈沉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记得他问过柳白，当时柳白完全是可以救下陶敏的，只要他向警方坦白杀害谢常青与叶青竹的凶手并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那么陶敏根本就不用死，陶敏的死就是想要坐实自己杀人的罪行。

不过柳白当时很痛苦地说他有难言之隐，可他却没有把难言之隐告诉自己，只是说是汪淳一派人杀的谢常青和叶青竹，可他同样拿不出任何的证据。

再后来，柳白的很多行为让人眼花缭乱，而他与汪淳一之间的关系也让人看不懂。

“想办法找到那个张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沉说。

张嵩很重要，他肯定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宋颖鸿，他给的那个电话号码既然不是汪淳一的，那么应该就是他自己的，又或者是某个有着一定能量的人。

“李文静那边也盯着一些，我怀疑她一直都在说谎。就拿她提出见洛小语的这件事情，洛小语似乎真的并不知情，那么她提出见洛小语的原因又是什么？”

傅洪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接听，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洛小语出事了，看守所那边说她像是疯了一般，一直用头去撞墙壁，像是有自杀的倾向。好在他们发现得及时，不然的话很可能会出大事。”

沈沉皱眉：“怎么会这样？没伤着吧？”

“伤是肯定伤了，看守所的医务室处理不了，已经送到省医去了。”

“走，去看看！”

沈沉的心里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洛小语为什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李文静去见过她之后出事？李文静到底为什么要见她，难不成李文静是向她传递了什么信息，然后她才做出这样过激的行为。

“你在担心什么？”傅洪感觉沈沉的情绪不太好，沈沉说道：“如果李文静要见洛小语是因为想告诉洛小语什么，或者说想要逼死洛小语的话，我们是不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傅洪也愣住了，如果沈沉说的是真的，那么让李文静与洛小语相见还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只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大家都希望能够从李文静见洛小语这件事情里发现点什么，所以并没有去考虑其他的后果。

“可是她们见面的时候我们就在一旁的，不过她们的对话却让我感觉有些云里雾里，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傅洪无奈地说。

沈沉却抱起手，目光望向了车窗外：“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当时李文静和洛小语讨论到了一个什么话题你还记得吗？”傅洪摇摇头，他有些不知道沈沉所说的是什么话题。

“心理学，她们一直在聊心理学，特别是李文静，一直想要证明那字条是洛小语亲自写的，并亲自交到她的手上的，她甚至还问洛小语，会不会有这样一种情况，就是有人假冒洛小语做了这一切，洛小语说也有这样的可能，她还举了一个例子如果李文静被人控制了思想的话，那么哪怕只是一个小孩子站在李文静的面前，李文静都可能把小孩子看成她。”

黄猛有些不明白了：“这又有什么特别的呢？洛小语原本就是一个心理学的高手，特别是催眠的手段也很高明，她可是说过的，柳白的前妻就是因为受她的影响才性格大变。”

沈沉却是摇摇头：“我还是觉得李文静与洛小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从洛小语当时的反应来看，她的心里也十分的惊讶，但洛小语却并没有否认那字条上的字是她写的，相反，她好像也很是震惊，因为她觉得那就是她的字迹，她甚至还主动提出让我们去做笔迹鉴定。说明她也很想知道答案，她从始至终关注的都是李文静提到的与她相关的事情，相反，她似乎对李文静本人的关注大大减少。”

黄猛点了下头，沈沉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他有些搞不明白，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沈沉叹了口气：“这段时间我看了很多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虽然我不敢说我现在对于心理学了解多少，但当时我有一种错觉，那就是李文静似乎一直在对洛小语进行一种误导，那就是让洛小语过多地去关注自己，她做到了，假如这种误导本身就是一种心理暗示的话，又或者更早之前洛不小语就接受了某种心理暗示的话，李文静这一次来就是启动了其中关键的程序，她去见洛小语的目的就简单了，想让洛小语死。你们没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其实一直到现在李文静都很干净，干净到我们警方根本就拿不出任何证据强行限制她的自由。相反，洛小语不一样，那个病毒样本就够她喝一壶了。所以我觉得李文静一直都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棋子，或许张嵩能够给我们一个答案，又或者张嵩也是一枚烟幕弹。”

傅洪有些心烦：“这个案子我们可是投入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不曾想却越来越复杂。”

沈沉笑了：“有时候复杂并不是一件坏事，当我们的对手想用很多障眼法来隐藏事实的真相时，他们就开始慢慢留下了破绽。再说了，你们别忘记了，这案子和安全部门那边有牵，真要那么容易就结案了反而会让我感觉不真实。”说到这儿，沈沉收起了笑容，他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父亲现在到底在哪儿，在做什么。有时候他还真有这样的冲动，跑去找黄承浩，让他给自己一个明确地答案。

来到省医，三人很快就进了急救室。

“病人好像情绪有些激动，另外，她这种情况有些古怪，但凡是正常人像这样去撞墙壁的话应该会因为疼痛而避免在同一个位置进行撞击，可她却始终指着一个位置撞，我觉得她应该是痛觉神经出现了问题。另外，你们看，她的眼神很是无神，有些涣散，这不是物理性的，而是病理性的，也就是说，她的神经系统某个部分的出现了问题。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你们也知道，有时候医学上的一些问题是不能够用常理去解释的。”

主治医生说完，无奈地冲着沈沉他们笑笑。

傅洪看了沈沉一眼，他没想到还真是让沈沉说中了，洛小语应该是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而这种问题很可能是人为的，始作俑者便是那个李文静。但现在就算是去找到李文静她也不可能承认的，只得说对手的手段真的十分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