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凌寒在六扇门当值，走到大门口时，迎面进来一个男子，二十多岁，相貌斯文，穿着打扮像是位富家公子。</p>

他与姜凌寒走了个对脸，十分有礼地朝她颔首致意。</p>

姜凌寒也回了个礼，准备绕过他出门，谁知男子出声叫住了她：“这位捕快，请留步。”</p>

姜凌寒刹住脚步，转过身来。</p>

“我是来报案的。”男子说着，笑眼如月地打量着她。</p>

姜凌寒心说：“笑什么？报个案这么开心？”</p>

男子看出她眼神中的狐疑，才发觉自己的神态是有些奇怪，赶忙敛去笑容，正色道：“我家闹鬼。”</p>

姜凌寒默默望了他片刻，抬手一指门口：“出门往左，一直走，路边有个王半仙，绘画驱邪挡煞的符咒。”</p>

男子低头抿嘴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克制，但姜凌寒还是觉得被冒犯了。她心想：“他是在嘲笑我吗？明明是他跑到六扇门胡闹，却怎么反而是我被嘲笑？”</p>

见姜凌寒面色不善地瞅着他，男子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姑娘误会了，我真的是来报案的。”</p>

姜凌寒打量了他几眼，转身往回走：“跟我来吧！”</p>

男子跟着姜凌寒来到屋中，姜凌寒让他坐到一旁，拿出纸笔准备记录：“说吧！”</p>

男子笑了笑：“姑娘还真是惜字如金。情况是这样的，近来，我祖母经常说家中闹鬼，家里便请了法师做超度法事，但求让祖母心安。可是法事做完了，祖母却依然不能安枕，常常梦中见到冤鬼徘徊。家人担心祖母身体，打算从外地请名医入京，而祖母知道后，便向我们讲了一个她可能做噩梦的原因。”</p>

姜凌寒认真听着，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梦见鬼，</p>

男子打眼一瞧，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到她那里就言简意赅成了三个字，实在哭笑不得。</p>

“多年前，祖母的姐姐嫁给了楚州的一个富贾，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家和乐美满。待儿子女儿到了适婚之龄，祖母的姐姐就为他们挑选了成婚的对象，女儿出嫁，儿子纳妇，本以为接下去会是开枝散叶，人丁兴旺的好日子，没想到三年之后，他们全家被一夜灭门，至今凶手都没有找到。如今祖母常常梦到姐姐一家人，含冤待雪，夜夜哀求，祖母寝食难安，让我们想办法找到当年的凶手，好让姐姐一家在天之灵能够安息。”</p>

姜凌寒写完最后一句话，抬起眼问道：“案子发生在楚州地界？何时发生的？”</p>

男子道：“是在楚州，案子发生距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p>

二十多年！这样的陈年旧案，别说线索、证据，恐怕连案情记录都已经跟着尸体烂没了，这要如何查起呢？</p>

看她似在犹豫，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六扇门可能接这桩案子？”</p>

“我说了不算，”姜凌寒坦诚道：“我就是个小捕快，只能做做案情记录，没权决定接不接手。这件案子跨州府，要而且年代久远，六扇门能不能插手，还得总捕头说了算。”</p>

姜凌寒放下笔，将案情记录整理了一下：“我这就去找总捕头说明此事，你且在此处等我。”</p>

男子早她一步站起身，一巴掌按住那几张纸，抬头冲她一笑：“还是我亲自去跟总捕头说吧！”</p>

“啊？”姜凌寒还没见过来报案要求亲自去见总捕头的，惊讶道：“这不合规矩，还是我去吧！”</p>

“放心吧，我与你们总捕头是故人。”男子拿起桌上记录案情的纸，低头看了看，赞扬道：“字写得不错！”</p>

姜凌寒：“……”他是不是又嘲笑我？</p>

男子拿着案情记录走出门去，连问都没问一下总捕头在哪里，怎么走，就径直一拐弯，消失在门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