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p>
徐绩眼看着叶无坷一刀就将谢无嗔的头颅斩落，他立刻怒斥一声。</p>
这满朝文武以及域外使臣，在看到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全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些使臣，不知有几人向后缩了缩，唯独徐绩向前跨了一步。</p>
“叶无坷，你好大的胆子！”</p>
徐绩似乎根本就不害怕叶无坷尚在滴血的龙鳞黑线。</p>
“把他拿下！”</p>
几名殿前侍卫立刻上前将叶无坷按住。</p>
“陛下。”</p>
徐绩回身看向皇帝：“叶无坷殿前行凶实乃重罪，臣请陛下降旨将叶无坷绑了，押入大牢严审！”</p>
皇帝点头后看向归元术：“元公。”</p>
归元术出列俯身：“臣在。”</p>
皇帝吩咐道：“叶无坷在朕面前杀了一位从二品大员，虽有朕之前旨意但也难恕其罪，你将他关入刑部大牢，亲自审问。”</p>
归元术俯身：“臣遵旨。”</p>
他上前看了看拜服在地的叶无坷：“把他绑了，带上跟我走。”</p>
叶无坷并无任何辩解，任由殿前侍卫将他绑的结结实实然后跟着归元术离开四海堂主楼。</p>
出门之后，归元术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p>
“元公。”</p>
一名侍卫问道：“要不要先调一辆囚车过来，另外......叶千办，叶无坷带来的廷尉如何处置？”</p>
归元术看向一路跟过来的卓牧云等人：“他们又未行凶，亦非帮凶，只是奉命带犯人到这罢了。”</p>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卓牧云等人：“你们自行回廷尉府，不要离开，随时等候我派人问询，若私自外出，按律处置。”</p>
卓牧云则看着叶无坷：“千办，我们跟你一起。”</p>
归元术皱眉：“此时讲义气是想给他加一个结党的罪名？”</p>
叶无坷道：“你们按照元公要求回廷尉府等候消息，就在分衙禁足，后续诸事，副都廷尉自会安排。”</p>
“是！”</p>
卓牧云等人肃立行礼。</p>
这一队人虽是刚刚才从武侯府调过来的，可这两日叶无坷所作所为带给他们的何止是震撼，他们对叶无坷，更多的是敬重。</p>
陛下面前杀人，这是寻常人能干出来的事？</p>
而且杀的还是一位在职的从二品道丞！</p>
这种事别说大宁立国二十几年来绝无仅有，就算是往前追溯千年也未见一个。</p>
此时归元术才看向问话的侍卫：“囚车就不必了，带他上我的马车。”</p>
侍卫又问：“那叶千办的家人？”</p>
归元术微微皱眉：“是你办案还是我办案？”</p>
那侍卫连忙俯身：“是元公办案。”</p>
归元术一摆手：“你们退回去保护陛下，我带他回刑部。”</p>
不多时，归元术带着叶无坷上了他的马车，他示意叶无坷在自己对面坐下，然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p>
良久之后，归元术看着马车窗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听说今天菜品不错。”</p>
叶无坷歉疚道：“是我连累元公了。”</p>
归元术道：“有我爱吃的淮扬菜。”</p>
叶无坷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p>
归元术：“我唉声叹气自有理由，你在这长吁短叹的做什么。”</p>
叶无坷：“我也爱吃。”</p>
归元术瞥了他一眼。</p>
“是不是早有预谋？”</p>
归元术道：“不是今日在四海堂斩了谢无嗔，就是不久之后在大典上斩了他？”</p>
叶无坷想了想，没否认。</p>
归元术：“终究是要当着文武群臣诸国使节的面，当着陛下的面，一刀将谢无嗔斩了你才满意。”</p>
叶无坷道：“若外使未有过激之举，他倒是也不必非死在外使面前不可。”</p>
诸国使臣必然有人在陛下面前闹事，且以退盟要挟，甚至是以开战要挟，叶无坷这一刀就一定会斩下去。</p>
归元术点了点头：“想到了，你若真只是因为愤怒，那你可以去礼院斩了他，未必是在诸国使臣面前。”</p>
他问：“想过自己的下场吗？”</p>
叶无坷点头：“想过。”</p>
归元术道：“你为国事，为陛下，为大宁，若仅是不请旨就斩了谢无嗔，那陛下终究会留你性命，可你是在这种场合斩的，当着诸国使臣的面......”</p>
叶无坷道：“不只是为了国事，不只是为了陛下，为国事叶无坷可以死，但更应该死在战场，死在冲锋杀敌的路上。”</p>
归元术看他：“还为什么？”</p>
叶无坷：“为张金简，为苏琴依，为陈小攀，为关万代，为右前卫一营战兵，为西蜀道这么多年来的枉死百姓。”</p>
归元术肃穆起来。</p>
过了一会后他问：“所以宁愿求死也要亲手斩了谢无嗔？”</p>
叶无坷道：“哪有人愿意求死，只是有些事死也要干。”</p>
归元术沉默良久。</p>
马车在大街上缓缓驶过，车轮在石板路上碾着发出轻轻声响。</p>
不知道过了多久，归元术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来一颗高粱饴。</p>
剥开纸，将糖递到叶无坷唇边。</p>
叶无坷张嘴吃了。</p>
“谢元公。”</p>
归元术摇头：“不是我的。”</p>
刑部。</p>
叶无坷看了看给他安排的这一间牢房颇为宽敞，稍显阴暗但不潮湿。</p>
元公似乎也知道叶无坷住牢间的习惯，还特意给他选了一间带窗的。</p>
就在叶无坷审视自己这新住处的时候，牢间外边过道上传来一阵阵脚步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