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云正慌乱地四处找她。</p>

乌兰像兔子一样蹿到她面前，笑着唤了声：“昭云姐姐！”</p>

孟昭云抚了抚心口，道：“昭阳，你吓死我了，你跑哪儿去了？”</p>

乌兰道：“我闷得慌，四处转了转，昭云姐姐莫要担心。”</p>

“你可有碰到什么人？”孟昭云面带忧色地问道。</p>

乌兰想了想，摇摇头。</p>

孟昭云略略松了口气，道：“昭阳，皇宫里的水，深不可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咱们承蒙贵妃娘娘眷爱，得以留在宫中。咱们一定不能给贵妃娘娘惹麻烦，知道吗？”</p>

“知道啦。”乌兰挽着她的手，向住处走去。</p>

中原朝廷，受程朱理学影响，崇尚含蓄、内敛。皇宫，喜用青瓦，色调烟雨凄濛。巨石森森，林木繁盛。满宫中，不见金、红二色，一花一木，一楼一阁，都流露着矜持与高贵。就连宫人内侍的衣裳，也多以青、灰、白、黑等素色为主。没有人高声喧哗，每个人的神色都透着一股莫名的紧张和压抑。</p>

乌兰是个极喜欢热闹的人，她不喜欢这样寂寂的地方。</p>

她夜里躺在床上，期待着明天的马厩之约。只有在那里，她能找寻到一丝草原的味道。</p>

翌日，晌午，乌兰趁着孟昭云午睡的当儿，偷偷溜到了马厩。</p>

那个男子已经在等着她了。他仍是穿着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裳。</p>

果然，马厩里多了十匹高大的骏马。毛色锃亮，威风凛凛。</p>

乌兰悄悄走到男子身后，猛地一拍他的肩膀。男子异常警觉，摁住她的手，反向攻击她。乌兰顺势跟他过了招。他一回头，见是乌兰，面色舒缓了些。</p>

“是你。”他道。</p>

“你怎么脸变得这么快？”乌兰道。这男人，像是随时都如临大敌一般。</p>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喜欢别人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p>

这是什么怪毛病？</p>

乌兰道：“昨儿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p>

“阿九。”</p>

阿九。阿九。乌兰念了两遍。她越发肯定了，他是养马的小厮。</p>

不远处，有许多侍卫在站岗。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靠近。</p>

乌兰兴冲冲地驯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还意犹未尽。</p>

阿九默不作声地陪着她。</p>

乌兰给马厩里的每匹马，都取了名字。阿布，额吉，老段，巴图，布和，金妹，那朵……叫着这些名字，她就感觉，那些她舍不得的人，仿佛都在她身边。她在这古怪的皇宫就一点儿也不孤独了。</p>

她躺在草地上，揪了根草，放进嘴里嚼：“喂，阿九，我们溜出宫去，好不好？在宽阔的地方赛马，才有意思呢。”</p>

阿九一愣，半晌，方道：“好。”</p>

乌兰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她拉着阿九的袖子，指着那些侍卫，道：“咱们得想办法避开那些人。不能被发现了。”</p>

两人各自骑了匹马，从西南角门处，冲了出去。</p>

有侍卫发现了，连忙奔了过来。</p>

乌兰正准备打斗。</p>

可周九悄声跟侍卫嘀咕了几句，侍卫居然退下了。</p>

出了宫门，乌兰笑道：“阿九，你跟那侍卫相熟么？”</p>

阿九点头。</p>

两人骑着马，一口气跑到城郊。</p>

阿九的马术，原来并不差。他紧紧抿着的唇角，不知跟何人、何事较着劲。</p>

两人赛马，不分胜负。</p>

乌兰的肚子“咕咕”地叫起来。天色渐晚。昏黄的落日，笼罩着临安城。层层的瓦片上，镀了柔光。不知不觉，出来疯了这样久。</p>

“饿了？”阿九问道。</p>

乌兰点头，她想起她跟孟昭云一起去过的一家酒馆，小菜十分精致，遂道：“阿九，我带你去吃好吃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