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义平摩挲着怀中的兔子，安抚它被射伤后的惊慌失措。他的手指像春日里的絮。</p>

曾几何时，他对乌兰也是这样的温柔。</p>

乌兰走到他面前，语无伦次道：“老段，你过得好吗？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我，我，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我……”</p>

段义平没有抬头。</p>

他身上似乎有道屏障，把他和乌兰隔开。</p>

他专心地救治兔子，这个尘世与他无关，乌兰亦与他无关。</p>

“老段，我很难过，我不知道一切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说四大皆空，可肉体凡胎，真的能做到四大皆空吗……”</p>

乌兰还没有说完，段义平径自离去。</p>

他的冷漠再一次让她原本的悲伤蔓延到无边无际。</p>

密林中忽然传来野兽的嘶吼声。</p>

段义平怀里的兔子猛地立起耳朵，惊恐之下，咬了一口他的手指。</p>

过去，乌兰是西狼派到大理的棋子，段义平爱她至深，却致国破家亡。现下，乌兰是射伤兔子的猎手，段义平救助兔子，却被兔子所伤。</p>

他们好像从来都是对立的。</p>

而受伤的永远是老段。</p>

段义平放开兔子，兔子连忙蹿到草丛中，远去了。</p>

乌兰紧紧跟在段义平身后。</p>

段义平单手行了个佛礼，道了声：“阿弥陀佛。贫僧净空，施主留步。”</p>

他不愿她再继续纠缠。</p>

乌兰停下步子。</p>

她知道，很多东西都已经逝去了。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她压根儿没有奢望老段待她像从前那样，只是，她乍然见到他，心里还是存了期冀，想同他像老友一样，说说话，彼此问候，道道苦闷。</p>

显然，老段连朋友都没打算同她做。</p>

镜子碎了。心碎了。都再不会恢复如初。从西狼攻破大理，血流成河，他失了家国、失了百姓、失了一切的时候起，他此生便不可能再直视她了。</p>

林中，野兽的嘶吼声渐近。</p>

突地，一匹狼跃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