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p>

阿黛拉一声令下，她的两名心腹迅即扑了过来。</p>

这两名心腹乃是西漠阿翁送予她的陪嫁，原是“番僧”出身，武功路数邪性，武器稀癖古怪，还未待父女俩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如阴风般飘了过来。</p>

白若梨连忙应战。</p>

她现下唯一能用的武器，便是袖口的三枚绣花针。</p>

然则，番僧们飘忽如鬼魅，她沉住气，连发两针，却都虚掷了。</p>

阿黛拉浑身寒气凛凛，恨不得立时生吞活剥了白若梨。</p>

白若梨心下觉得不妙。</p>

她低声向白云霄道：“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你快走。莫要被误伤。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西狼不会随便杀死中原的主帅。”</p>

这些话是多么苍白啊。</p>

古往今来，两邦交恶，杀死质子的事都常有，更何况主帅？</p>

她不过是想让白云霄心安罢了。</p>

可白云霄是深深领略过番邦残暴的人，他又怎会不知女儿是安慰他，又怎会相信？</p>

“梨儿，爹不走。要走，咱俩一起走。”白云霄竭力地反击着番僧，为白若梨争取着时间。奈何他满身旧疾，如同朽木，很快，便被番僧一掌推倒在地。</p>

他只觉喉咙里又腥又甜，胸口热辣辣的，眨眼间，一口血便喷了出来。</p>

白若梨见白云霄吐血，心口响过闷雷。</p>

她将最后一枚绣花针攥在手心，攥到出汗，猛地发了出去——</p>

这一回，射中了其中一个番僧的章门穴。</p>

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p>

那番僧惨叫一声，跟另一个番僧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蛮语。紧接着，另一个番僧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打开了口，逼近白若梨，一股脑撒向她。</p>

白若梨连忙后退，本能地用袖口遮挡。</p>

可那瓶中之物，已如小虫般，飞快地钻入白若梨的双眼之中。</p>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烧焦的气味。</p>

一霎时，白若梨觉得整个人间都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双眼奇痒无比。她想去抓。耳畔是番僧诡异的笑声。</p>

一双瘦如枯竹的手拽过她，那手苍老而温热。</p>

是白云霄。</p>

他流泪道：“梨儿，千万别抓！这是毒虫！越抓，那毒便蔓延得越快。”</p>

白若梨痛苦地哀嚎，让白云霄有如万箭穿心般难过。</p>

云雁，对不起。</p>

多年前，我让你等了一场空。</p>

多年后，我没能护住我们的女儿。</p>

我，白云霄，永远是这样没有用处的一个男人。</p>

他头上的帽子掉落，头发散乱开来。</p>

一头银丝一头雪，不是当年远行人。</p>

他离开黑水镇的时候，她尚在母腹之中。他没有看到她是怎样艰辛地长大。他没有看着她身披嫁衣做新娘。他没有喝上闺女的出嫁茶。</p>

他有太多没有做的事。</p>

如今，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面前失去双目。</p>

如此类他的一双清目。</p>

他像一头老猿，托着白若梨，多病的身躯仿佛有了无穷的气力。</p>

他在白若梨耳边急促地说了句话：“顺着暗道爬出去，有一匹马，会驮着你回戍所。梨儿，照顾好自己。告诉你妹妹，爹回不去了。让她记住，她是汉人，她姓白。”</p>

说完，他打开机关，将她推了进去。</p>

番僧们连忙冲了上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