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想了想，摇摇晃晃地往里走。</p>

蹒跚的身影，进入朱门。</p>

乌兰在庭院里练功。</p>

“金雁横空”，一如当年流畅。</p>

在荒寂的日子里，练功是她唯一的乐趣。拳脚伸展之间，这高高的宫墙仿佛就不存在了。</p>

有时候，她隐隐听到祈福寺传来的晨钟暮鼓声，心痛很久。</p>

她永远都在害老段。永远。</p>

在大理，老段因为信任她，不愿她难过，错过了与中原联合、一同进攻西狼的最佳时机，最终导致亡国。</p>

七夕宫变，老段因为救她，手臂被白参将砍伤。</p>

端午产子，老段再度因为她，被阿九留下，用这样的方式羞辱。</p>

老段剃度的时候说，四大皆空。</p>

可是，一心无挂，才能四大皆空。</p>

她是老段的“挂”。</p>

她是老段的孽。</p>

纵堕入空门，仍受凡世之苦。老段啊。</p>

昨日，端午。她产下孩儿的日子。撕裂的疼痛，好像并没有离她有多远。</p>

听被抽调走的内侍说，满宫都在庆祝公主的生辰。她是公主的生母，却被所有人遗忘在这个角落。孩儿的生辰，她成了最不相干的人。</p>

飞云掣电间，她听到侍卫倒地的声音。</p>

她敏锐地觉察到，有人来了。</p>

来人出手非常小心，非常精准。</p>

须臾，黑影蹿过来，向她行了个礼：“萨仁公主，大汗命属下来接您回家。”</p>

是阿布。</p>

阿布听说了她的处境，来救她了。</p>

来人见她没有立即行动，以为她是有所担忧，忙道：“您放心，每一个要紧处都打点好了，今日，属下一定能顺遂带您离开此地。”</p>

正在这时，孩童清脆的笑声愈来愈近。</p>

乌兰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地向她走来。</p>

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衣裳，戴着金锁。</p>

自襁褓那一眼，乌兰没有再见过女儿，但母亲的本能就是那么的神奇——</p>

她一霎时笃定了这是她的女儿。</p>

那张小脸上，有阿九的影子，也有她的影子。</p>

小女孩看着乌兰，眼神无比的清亮。</p>

乌兰情不自禁地走近她，蹲下来，轻声问道：“你可知，我是谁？”</p>

小女孩摇摇头。</p>

乌兰的眼圈儿一下就红了。</p>

她的亲生女儿，完全不认识她。</p>

“萨仁公主，快走吧。”西狼暗卫催促道。</p>

忽然，朱门外不远处，传来纷杂的脚步声。</p>

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菩萨，祖宗，悯皇子殿下和知意公主到底去哪儿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p>

侍卫厉声道：“务必要寻遍每一处角落！若一盏茶的工夫内再寻不到，传到官家耳里，所有人都得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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