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怪物？”</p>

“昭阳殿的怪物……黑色的……”</p>

阿九站起身来。</p>

殷鹤忙道：“官家在此静候即可，微臣前去追捕。”</p>

“不，朕亲自去。”</p>

赵如云上前扶道：“官家，这炎天暑日的，您歇着吧。臣妾宫中冰好了酸梅汤，您……”</p>

阿九一把推开她，大踏步地往南宫门处走。</p>

她居然将女儿也带走了。</p>

连仅有的念想都不给他留。</p>

几百个日日夜夜，没有改变她想逃跑的心。</p>

她是如此坚决地想要离开他。</p>

挖去他的五脏六腑。</p>

乌兰抱着知意，即将踏出宫门了。</p>

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大片的弓弩手。几百张弓箭对着她。</p>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p>

她听到怀里的知意笑着喊：“爹——爹”。</p>

她转身，看到阿九，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p>

好久不见，他瘦了好多。棱角更锋利了。</p>

她自己呢？应该也有所改变吧。不照菱花镜，但恐日月长。如今，在他眼里，她又是什么模样？</p>

知意在乌兰怀里挣扎着，想要扑向爹爹。</p>

乌兰将知意抱得更紧了。</p>

未正一刻了，日头滚烫。</p>

阿九一字一句道：“女儿留下，朕放你走。”</p>

“你说什么？”</p>

“朕要你将知意留下。至于你，朕不再勉强你。昭阳殿，锁不住你。你走吧。”</p>

阿九抿了抿嘴角：“这一年来，朕总想着，如果哪一天，你肯低头，朕一定去见你。昭阳殿里的嬷嬷，每旬日都会问你，皇后可有话向官家说。你每次都答，无话可说。你应该真的是与朕无话可说了吧。朕等了一年，四季轮回。今日，朕跟你说，就当朕与你，从未相识过。”</p>

就当朕与你，从未相识过。</p>

他终于肯放她走了。</p>

终于。</p>

临安皇宫的五月，像一幅被撕裂的山水画。</p>

阿九张开双手，等着知意过来。</p>

他额头一阵晕眩，渐不可支。</p>

“砰”，倒地的声音。</p>

知意声嘶力竭地哭起来：“爹——爹”。</p>

阿九昏倒在地上。</p>

场面一霎时混乱起来。</p>

他病了。</p>

他其实病了很久了。</p>

从在贤德宫中毒起，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只是他一直强撑着。</p>

知意忽然扯了扯乌兰的衣袖，模模糊糊地喊了声：“娘——”</p>

乌兰抱着女儿，泪如雨下。</p>

她一步步向躺在地上的阿九走去。檐花落处，万念俱休。阿九，女儿还给你。你给我的自由，我亦还给你。</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