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p>

此时，正是农忙之际。</p>

阿九询问殷鹤，这一路归来，沿路的百姓，农事如何，雨水可充足，有无虫患，天公是否作美。</p>

农事顺遂与否，关乎赋税。</p>

边境战事未休，军资需要国库支撑。</p>

殷鹤一边细细答着，一边示意身旁的刘小五认真聆听。这个草莽之中长大的淮南郡王，聪慧有余，稳重不足，该多多知晓国事。</p>

念北听着大人们谈话，觉得好生无趣。</p>

她在阿九怀里，好奇地翻着龙书案上的物件。</p>

有一尊四四方方的东西，通透碧绿，上面雕着的龙栩栩如生，看着挺好玩儿的。念北将它捧在手里，摆弄着。</p>

此时的阿九，正与殷鹤说话，没有注意到念北的动静。</p>

马南星见状，连忙去夺。</p>

马南星虽然也没有见过这东西，但恐妹妹将其摔坏，惹祸，犯了天颜。龙书案上的东西，想来是极要紧的。进宫之前，干娘再三叮嘱过，要看好妹妹。</p>

“放回去。”马南星悄声说道。</p>

念北不肯。</p>

见马南星来夺，她反而觉得更好玩儿了。</p>

她淘气地将手里的东西抛开：“马姐姐去捡，去捡啊。”</p>

殿内的人这才注意到动静，皆惊骇不已。</p>

那不是寻常的东西。</p>

那是玉玺啊。</p>

自盘古开天地，历朝历代，玉玺都是皇权的象征。</p>

据说，西汉末年，王莽篡权，皇帝刘婴年仅两岁，玉玺由孝元太后掌管。王莽命安阳侯王舜逼太后交出玉玺，遭太后怒斥。太后怒掷玉玺于地，玉玺被摔掉一角，后以金补之，从此留下瑕痕。</p>

玉玺摔破之后，西汉很快灭亡。</p>

这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天意。</p>

本朝传至今日，历经十帝，难道玉玺要在当今官家这里碎掉吗？</p>

那岂非大大的不祥？</p>

只听“砰”的一声——</p>

玉玺没碎。</p>

是刘小五眼疾手快地上前，接住了玉玺。</p>

事从紧急，他屈膝滑跪向前，头磕在龙书案上，流了血。</p>

血落在玉玺上。</p>

污了玉玺的通透。</p>

但，好歹是没碎。</p>

阿九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觉中，和殷鹤对视了一眼。</p>

今日，是刘小五再度进宫的第一日，出了这样的意外，玉玺落在刘小五手中，这是否是列祖列宗的暗示？</p>

白若梨虽然看不见，却也感知到了殿内的异样，她急急呼了声：“念北，过来。”</p>

马南星见玉玺染血，脏了，便疾步上前，走到刘小五身边，镇定地从袖中摸出粗麻帕子，将玉玺擦干净，认认真真地奉回原处。</p>

“念北妹妹年幼不知事，是民女没有看顾好，求官家恕罪。”奉好玉玺，马南星跪在地上，诚恳而磊落道。</p>

阿九沉默一会儿，摆摆手：“无碍。起来吧。”</p>

意外。</p>

意外而已。</p>

窗台吹进来的风，拂过殿内每个人的心头。</p>

西狼。</p>

昼渐长。</p>

夜渐短。</p>

日头落了，热气散去。草原的风，粗粝地吹在刘悯脸上。</p>

一路辗转，刘悯到了西狼王城。</p>

为了不惹人注意，他穿了一身西狼服饰。加之，他自小在上书房念书，被当作太子培养，本邦语言和敌国语言皆是必修，刘悯能讲得一口流利娴熟的西狼话，故而，混迹人群中，十分有利。</p>

他在蒙哥赤的府邸外，盘桓多日了，慢慢打探到许多消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