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觉察到了永嘉公主的不信任,青珠当即磕着头不肯起身:“奴婢可以的,一切为了公主,奴婢什么都愿意,只要公主幸福安乐便是奴婢最大的心愿了!”
青珠说着说着,声调便更咽了起来。
饶是永嘉公主再会挑刺,此时听了青珠这番话,自也不会再说些凉风冷话的。
“既然如此。”
永嘉公主懒懒地抬眼道:“从今日起,你便放血来炼丹罢。”
虽说炼制丹药需要炼丹师,但永嘉公主却是不需发愁的,她的母妃早年在宫中便一直在暗下里炼制这元性纯红丹,母妃自然是有合适的炼丹师人选的。
只是……永嘉公主有些担忧母妃不肯把人借与她。
如今,炼丹师早已不如几百年前那般兴盛,自那一代皇帝严令禁止炼制元性纯红丹后,许多会炼制此丹的炼丹师,都被关进了大牢里砍了头。
到了近些年,炼丹师已然没落稀缺,不比当年道家鼎盛时期的景象了。
命青珠退下后,永嘉公主又唤来侍卫,她思忖了片刻后吩咐道:“去,命人入宫通报一声,本宫要入宫看望母妃。”
若是要从母妃手中要人,光是她命人入宫知会一声恐怕是不太行的,还得她亲自去讨要。
侍卫领命退下后,不多时,便有侍女来禀:“公主,驸马求见。”
永嘉公主闻言心下不由突地一跳,她这才前脚问完调养身子、尽快受孕的偏方,怎么陶钦平立即就后脚过来了?
陶钦平以要在陶家安抚患病的父亲为由,是以这些时日,他并不是久留她的公主府的,而是一直两头奔波。
永嘉公主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才刚过晌午,陶钦平是出了名的孝子,亲手给父母送饭喂药是常有的事儿,按照往日里,他这时候该是正在亲自给陶父喂药才是,怎么会突然地跑过来了?
思绪微微收敛,心中到底有了些忐忑,永嘉公主抬声道:“让驸马进来。”
陶钦平之所以匆匆赶过来,却不是永嘉公主以为她寻偏方的事儿被他所知晓,而是先前被永嘉公主折磨得快不成样子的素香求他来的。
如今,素香被陶钦平带回了陶府后,她本就是罗氏身边的婢子,又成了陶钦平的人后,在同永嘉公主那般嚣张的性子对比之下,罗氏自然更疼惜素香几分。
可就在这几日,素香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因她之故,而被皇帝贬斥了陶钦平一顿,素香心生愧疚,尤以为陶钦平在公主府和陶府两边奔波,是为着她。
是以素香便求到了罗氏跟前,以陶钦平的前途为重的话,令罗氏终于动容了两分,这才拉下脸来冲陶钦平劝说了两句,叫他莫要在陶家多久留,而是要多想着永嘉公主几分。
罗氏甚至还把他要给陶父喂的药碗给拿了过来,让他尽快回永嘉公主的公主府里头去。
陶钦平虽然不明白向来在他跟前对永嘉公主厌恶极了的母亲,为何忽然地要他去多亲近永嘉公主,但他向来孝顺,并没有过多地问缘由他便顺着罗氏的意,匆匆地回到了公主府。
眼瞧着躺在软榻上神情慵懒的女子,陶钦平心下忽地不知该用何种情绪来面对永嘉公主。
对于永嘉公主,她在陶钦平心中的的确确是十分地复杂的。
当初,她来找自己道明她会助他会登榜首,一举成为新科状元郎时,陶钦平心里头没有动摇那是假的。
只不过,他同宁簌的婚约已定,宁家虽是商贾家世,但却在京都经营得颇有起色,可以说宁家在京都是家底实厚的数一数二的人家了。
同她成婚,是两人自小定下的媒约,且宁簌那比之世家小姐是丝毫不让的温柔贤淑,因而自然也博得了他爹娘的十分喜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日后他们两人成亲已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
所以,即便有多么不可思议的泼天富贵就在眼前,陶钦平他会觉得动摇,但却是并不会真的为了这一步登天,而毁了即在眼前的姻缘。
可直到那一日……
永嘉公主见了他,立即站起身来迎上前去,她娇娇而笑道:“你怎么来了?”
陶钦平一想到当初他科举在即前的一夜荒唐,他便总不能把永嘉公主当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来看待,每每想起这些事时,他总觉得即便同永嘉公主成婚了以后,他仍会生活在永嘉公主的心思不纯之中。
算计,阴谋诡计。
这些都是陶钦平再厌恶不过的东西了。
尤其是,那一日,永嘉公主甚至丝毫不顾及他的面子,竟让底下的人把他娘掴了耳光,这实属同生生把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没什么两样。
“怎么了?”
看着陶钦平盯着自己直瞧,却也并不出声,他这目光看得永嘉公主心下不由地一跳,她牵强地扯开了一抹笑来:“夫君,怎、怎么不说话?”
陶钦平这才被她催促的声音拉回了神,他淡淡地抽回了被永嘉公主扯着的胳膊,道了一句:“没什么。”
“那怎么突然回来了?平日里不是过了……”永嘉公主瞧着他的神色确实不太对劲的模样,想到陶钦平会知晓自己去求生孩子的偏方的事儿,她心头更是止不住地发慌。
只是永嘉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陶钦平便复又拉上了她的手,他带着她往院子里走去,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你了,恐你一个人在这儿待得郁闷。”
听了他的这话,永嘉公主那提吊起来的心登时落了地,她浅浅地一笑:“可这时候,你不是得给你爹喂药吗?”
她依稀记得,陶钦平最近往返公主府和陶府之间,就是因着他爹突然病倒了,只是为何这病得这般来势汹汹的,她便不大清楚了。
“娘让我多顾着你一些,便把我赶回来了。”
闻言的陶钦平,先是顿了顿,这才出声答道。
他娘多好啊,可永嘉公主偏偏却不领情不说,还那般羞辱于他娘,若她并非是公主之身,恐怕谁也不能容忍得了她这般胡作非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