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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闻言的罗氏险些气了个仰倒,可她又没法反驳宁簌这话,因着宁簌说的确实没什么毛病,她此时此刻站着的这地方是宁家的地儿,作为宁家的主子,宁簌当然有权力赶走府中的人。
只是……她这样毫不客气,丝毫不给罗氏留半点面子,直令罗氏觉得心里头分外地愤懑。
不过是个身份低下的商家女罢了!何至于在她跟前这般地趾高气扬?!
心头闷着气,罗氏再没面子在这儿待下去了,她登时扭头便离开了宁府。
瞧着罗氏那背影都是可见的气冲冲的模样,在宁簌身旁看了许久的秋葵不由有些担忧地道:“姑娘,您得罪了陶夫人,若是她伙同驸马来欺负咱们宁家,可如何是好?”
宁簌的眸子里已然尽都是冷意,闻言,她淡声道:“京都乃天子脚下,我便不信了,宫中的陛下能由着陶钦平肆意胡来。”
罗氏为了让她有所谓的“自知之明”,在她的面前刻意说出这一番话来,为的可不就是告诉她,她宁簌同陶钦平现在的关系只能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妹”,而非曾经差一点就成婚的未婚夫妻。
宁簌微垂了眼睫。
其实,她从听到罗氏登门的那一刻,心里头怀疑的种子便已落地生根了。
罗氏她这样一个在她同陶钦平尚且是未婚夫妻时,她都很难得地上门来探看宁簌一次,可如今却大费周章地来她宁家,还勉强同她亲亲热热地说这些自己违心极了的话。
罗氏所做的这些,不过就是为了永嘉公主日后能够不心存着芥蒂,安安生生地生下陶钦平的孩子,好借“陶家诞育了公主之子”成全自己的身份,令陶家在陶钦平这一辈的手中光宗耀祖。
在秋葵忧心忡忡的目光下,宁簌恍若未闻地沉眉入了房中。
孩子……
陶钦平这才同永嘉公主成亲了几个月,永嘉公主便怀了身子了。
恍惚中,宁簌只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分外地不真实。
她望了望自己的闺房,一如从前,只是发生了换嫁那档子事儿后,宁簌便令底下的侍女们把陶钦平曾经送来的东西,尽数丢了出去。
连从前她最喜欢的那一盆美人蕉,如今少了她的侍弄,怕是早就枯萎在了廊角下,生苔发臭了。
轻轻将手肘支在桌案上,宁簌以手撑着脸,只觉得自己身心皆是疲惫之态。
累极的那种。
“姑娘……”
跟着宁簌入房中来的秋葵,瞧见宁簌这般模样,她忍不住地轻唤了一声,尔后劝声道:“您不若躺一会,睡个午觉罢?”
秋葵瞧得出宁簌面上的疲倦,这几个月以来,姑娘确实经历了不少波折,受苦又心累。
倘若换嫁、未婚夫翻脸不认人还有后面自己又身陷牢狱之中,这些事放在寻常的姑娘家身上,怕是知晓未来的夫君不要自己了开始,便已崩溃得受不住了罢?
也得亏是她家姑娘的性子向来稳重老沉,一切情绪都不惊于表面,这才看起来像是个没事的人一般。
可即便面上再镇定,再自若,再假装得若无其事,可姑娘她到底也只是名柔弱的女子啊,这么多事这么多的打击接踵而来,她如何受得住?
如今没有奔溃地哭闹着,秋葵就觉得她家姑娘很是不易了。
偏偏那些心思深重、行事不当的人,惯来爱上门来欺负姑娘,那陶夫人和永嘉公主,还有陶钦平真真是可恶至极了!
秋葵心里头恨骂着那些欺负宁簌的人,替她家姑娘委屈着,但到底是没能在宁簌面前开口去骂。
姑娘已经够恼够烦了,她必不能够再多添乱才是。
…………
皇宫。
云康宫内正殿殿门紧阖,里头的谈话声隐隐传了出来。
柳嬷嬷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候在殿外的宫婢,低沉着声音道:“千万小心伺候着里头的主子。”
宫婢们齐齐应了声“是”,柳嬷嬷便退了下去。
等柳嬷嬷一走,那些个年龄尚幼的宫婢便有些忍不住地窃窃私语了起来:“哎……方才那进去的,可是永嘉公主?”
“这你都不知道?你没见过永嘉公主?”
先前问话的那宫婢闻言,便忙解释道:“我先前是伺候在陈清宫的,上个月才托了一位公公,好不容易才出来的,从前倒是远远地见过永嘉公主一回,但没瞧见公主是长得什么模样,这才……”
她身旁的宫婢闻言看了她一眼,有些怜悯地道:“你倒是个可怜的。”
陈清宫里头的,都是前朝或者是当朝的妃嫔禁足之地,通俗一点说就是如同冷宫的地儿。
在那里服侍,在这宫里的奴才们中看来,可谓是真真切切地可怜。
平日里讨不着赏,吃穿更是没有半分的油水可言,那是宫中的侍女们,只想想就觉得可怕极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