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示意她不要着急“此事说来话长,你先把饭吃了。”
慕流云心急,连讨价还价的功夫都不想浪费,二话不说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泄露了她内心的着急和激动。
方才还发愁她一个劲儿数米粒,就是不往嘴里放,劝她好好吃饭,多吃一点的袁牧,这会儿又不得不拦着她一点,让她细嚼慢咽,别伤着胃。
慕流云情绪使然,之前是忧愁,现在是着急,此时胃口依旧不算好,所以狼吞虎咽也没持续多久,就把筷子给放下了,正襟危坐等着袁牧开口。
“将你爹换回来,不止是为了让你们一家人能够重新团聚,这里面本身也有从大局出发的考量。”袁牧知道她着急,见她吃了一些东西了,便不再等着慕流云来催自己,主动开口对她说,“我们上一次回京城见我父亲的时候,他与我们说起了许多过去的陈年旧事,这中间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节,便是我爹也不明就里。
但是那些事情,很多的变数,基本上都是在你爹失踪之后才开始发生剧变的,这里面到底可能有哪些关联,关于先帝的一些秘闻,等等,怕是只有你爹他们当年那一批手拿狴犴腰牌的人,才最有可能知道。
将你爹换回来,我们能够更清楚当初都发生了一些什么,毕竟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谁又敢说与当年你爹他们那些暗探的失踪,还有先帝驾崩等等都没有任何关联呢?”
慕流云之前的确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听袁牧这么一说,也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方才你似乎对大掌柜的提议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所以权衡之下也觉得还是那个大掌柜更重要……”她对袁牧说。
袁牧听了之后,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你这就叫做关心则乱,若不是关系到你爹的安危和去向,把他换做一个与你毫不相关的人,你肯定会当时就明白我的意图。
现在这件事,那大掌柜希望我们答应,我们虽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越是如此反而越要谨慎,对方越是表现得非常迫切,我们反而需要更加淡定,让他觉得我们并不是很在意他的这个提议,也没有什么特别吸引我们的,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与他讨价还价。
顺便在这个晾着他的过程里面,我们也得冷静下来,仔细斟酌,防止对方耍诈。”
说完之后,他怕慕流云不放心,又补上一句“如果大掌柜说的都是诓骗我们的,那咱们不管怎么着急也都没有用,不过是一个弥天大谎罢了。
如果他并没有故意编造谎话来迷惑我们,你爹的确如他所说,这二十年来都在蛮族的明王家中软禁着,那二十年都可以平安无事,短时间之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突发变故,你不用担心他身在蛮族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现在大掌柜在我们手里,我们说砍了他的脑袋,可能就砍了,他也摸不清我们的底细,所以这件事里面等不起的人是他,最为迫切的人也是他,他没有资格同我们端架子,我们晾着他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慌,为了保命,也很有可能会再做出一点让步来。”
慕流云点点头,若是涉及到的是其他人,自己的确能够明白袁牧的这种欲擒故纵,偏偏一下子听说自己老爹还活着,这个消息一下子就轰掉了她几乎大半的理智,仅剩下的那部分就够维持一个冷静漠然的表情。
虽然说还算默契地和袁牧一起瞒过了那个大掌柜的,但是她的确是没有想到会用那个大掌柜去换回自己老爹的这种可能性。
“可是这个大掌柜,那也是咱们费了好大心思一直想要抓到的,用来换回我爹……”尽管感到吃惊又有些喜悦,但慕流云仍旧对此很有顾虑,“就算他什么都不肯对咱们说,那咱们不是也应该将这大掌柜交给皇上亲自处置么?”
听她这么一问,袁牧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眉头瞬间皱起,然后缓缓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可。大掌柜非但不能交给皇上手里由他处理,甚至这件事就到我们这里为止,不能够继续向上奏报,不能让外人知道大掌柜和他那些小喽啰落网的事情。”
“这和你把李源的死以意外来处理的缘由一样?”慕流云想起袁牧之前对李源之死的安排。
袁牧点点头“正是如此。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你父亲当年失踪前后的许多事情,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打从二十年前先帝还在位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蠢蠢欲动了,这许多年来,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一直都有在活动,到了今时今日,不知道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已经盘根错节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我们虽然猜得到对方的意图,却没有办法摸清楚对方安插在各处的脉络,就连那皇宫里面到底是密不透风,还是早已经遍布蚁穴。”
慕流云咬了咬嘴唇,这么一想,他们的处境确实被动,稍有不小心就会让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同时每一步行动也都要格外小心,避免打草惊蛇。
若是真如袁牧担心的那样,就连皇宫内部,新帝的身边,也早已经被对方安插了眼线,那这件事情将是非常可怕的,而这个可怕的推测也极有可能就是真的。
毕竟先帝驾崩前后,许许多多事情都透着一股子怪异,就算对方蛰伏二十余年,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来一个故技重施,也是有可能的。
都说计不怕老,更何况还是顺利得手过的那种。
万一真如袁牧担心的那样,新帝的身边也早就被对方安插上连他们的人手和眼线,那么冒冒失失地将大掌柜和他的手下一并送进京城,交到皇上的手中亲自处理,这无疑就等于是告诉原本来蛰伏着,悄悄操作的那些人,他们暴露了。
。.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