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井里的尸体,被一具接着一具的打捞上来,齐展展的摆在院子里,统共有八具尸体,将水井里的水面都抬高了些许,但若不是那突然的小石子落水,大概会被忽略。
少年人已经哭得呼天抢地,三具尸体是家里人,其他的是隔壁邻居的,也就是说,对方杀了人之后随手将尸体丢在了一起。
“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扛着尸体跑。”捕头咬着牙,“定然还有活口,不可能部被杀,逃出去的人,说不定是上山了?你愿不愿意领着人,上山去找找看?”
少年人泣不成声,“我愿意,只要能抓住凶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捕头点头,当即派了不少人,“让他们跟着你,上山去找人,若是找不到,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那些圣教的狗东西,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冒出来,到时候误伤了他的那些弟兄,他是真的提着刀,剁了这帮装神弄鬼的狗东西。
“走吧!”捕头道,“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少年人一抹眼泪,瞧着衙役将尸体都抬到了干净的平阔处,以席子遮盖,转身就操起了边上的小斧头,“我带你们去。”
多一些活口多一些见证,兴许会有人见着凶手,若是如此,那可就真的太好了!
祁越眉心微凝,瞧着那一片的尸体。
镇子虽然小,但一夕之间要覆灭,还是需要点本事的,否则百姓四下逃窜,对周围地形地貌又分外熟悉,多多少少有一两个,能逃出生天的。
比如,这个领路的年轻人。
“头!”年轻人刚走,便有衙役跑了过来,“县令大人说,让您赶紧回去,这事儿别管了!”
捕头登时大怒,“你把话再说一遍,什么叫不管了?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个不管法?难道任由这些人惨死,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衙役被训了一顿,讪讪的张了张嘴,“是大人说的。”
“成日贪生怕死的,说个屁!”捕头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怕上面吗?不就是担心自己的乌纱不保吗?呵,说白了,还是自己最要紧,什么辖内的百姓不百姓的,那都是草芥,爱割几茬割几茬,反正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他又不会觉得疼。”
衙役叹口气,“其实我觉得,大人也不是不管,只是有心无力,毕竟大人只是个县令,上面还有人压着呢!”
“一个两个都不管,你觉得这武由县,能存在多久?”捕头瞧着那些尸体,“如果死的是我们的家人,咱们还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说……不管了吗?”
衙役顿了顿,紧握着手中佩刀,“头,您发话,如果您要管,咱这帮兄弟拼了命的也会跟着您的,虽然未必有什么结果,但这么多年了,咱也想当回人,实在是受够了这窝囊气。”
“好!”捕头裹了裹后槽牙,“那这一次,咱就不听大人的,咱照着自己的来,挨家挨户的搜,先把尸体抬出去,部摆在街面上,其次等着山上的结果,若是还有幸存之人,那抓住凶手的胜算就更大了!”
挨家挨户的搜尸体,其实并不是太难,毕竟每家每户,要藏人的地方也就那么点,安宁镇并不富裕,所以没什么大户人家,都是小老百姓,只是这尸体一具具的摆在街面上,席子覆盖着,放眼望去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谁的命不是命?
祁越伏在屋顶,瞧着客栈门前的几具尸体,眉心微微拧起,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自己带来的人,还是能认出来的。
可客栈门前这一排尸体,似乎没有……
难道自己的人,还活着?
如果是这样,那这事可就好办了!
太好了!
祁越想了想,如果自己的人还活着,十有八九是上山了,毕竟他们的目的是调查顾家的事儿,不会轻易出手,能躲则躲,要不然暴露了身份,无法与百里长安交代。
“死了这么多人?”捕头瞧着都觉得心惊胆战。
这帮该死的狗东西,若是落在自己的手里,必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祁越不再犹豫,这个时候得尽快跟自己人联络上。
直到天色都暗了下来,领着衙役上山的年轻人,才从山上回来,此番已经寻着了几个人,这会都吓得不轻,是两个老头和一个妇人,据说是当时都被冲散了,大家拼了命的往外跑,但都在路口被拦了下来。
他们几个是滚落了一旁的河渠之中,才有幸捡回一条命,跑到了山上躲避,至于其他人……
“就找到他们三个。”少年人很是气馁,“我们在山上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捕头狠狠闭了闭眼,扬起头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管了,大家得聚在一起,找个干净的点地方,关门关窗,免得夜里又成了猎杀的对象。”
听得“猎杀”二字,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圣教的鬼火猎杀,素来是无差别攻击,若是倒霉遇见了,真的会九死一生,所以还是得躲起来为好,死人不作数,活着的才更重要。
“让所有人都回来,咱们在前面那宅子里住一晚,等着明日再继续上山找人。”捕头吩咐,“总得先保自己,才能报仇雪恨。”
门窗紧闭,所有人内心忐忑,小心翼翼。
“大人?”少年人目色惊恐,瞧着这黑漆漆的夜,想起了昨天夜里的场景,身子便止不住的轻颤,“他们还会不会回来呢?”
捕头握紧手中的佩刀,“瞧见了吗?如果他们敢回来,我这把刀子可不是吃素的,血债血偿,哪怕拼了我这条命,我也的讨个回本!”
“嗯!”少年人抱紧怀中的斧柄,“若是他们敢回来,我必定要为爹娘报仇,宰了他们!”
捕头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但也得沉稳。所有人的尸体都还在外面,没找到凶手不敢随意入葬,所以……”
这话刚说完,衙役便喊了起来。
“头?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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