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倒完泔水,想再进屋内,却突然像力竭了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地,脸色十分苍白。
应该是灵力使用过度,加上捡小鱼干等一系列劳动,身体上吃不消了。
陶然很想上去摸摸他的头,告诉他“你很厉害”,然后给他带一些好吃的。
但这一切她都无法做到,只能看着那小身影自己缓过来,然后走进屋内。
走进屋内前,那蓝色眼睛再次看了眼光秃秃的那棵树。
树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就像这个家一样。
…………
小孩走进黑暗的一瞬,陶然的眼前升腾起雾气。
是场景变换。
上次的这个场景,她应该是一只乌鸦,乌鸦的体型比麻雀要大,如果可以行动的话……
陶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麻雀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碎嘴的男人远去,放弃了挣扎。
这个场景她依然无法行动。
飞到窗台上,被熟悉的屏障挡住,陶然看着那躺在床上几乎动不了的人影,只能焦急地蜷起爪子。
就在这时,窗外的那棵树上飞来一只彩色的鸟儿,模样十分熟悉。
陶然眼睛一亮,开始期待那只彩色的鸟儿停留得更久一些。
然而,那只鸟儿显然对这小黑屋不感兴趣,振振翅膀准备飞走,突然——
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鸟儿的额上出现水滴状的印记,那印记带着浅浅的黑色,似乎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随机那鸟儿像被什么操控了一般,机械地扇着翅膀,呈一道直线飞进屋内。
屋内,躺在床上的人微微侧头,看向那只彩色的鸟儿。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去外面走过了,而这黑黑的屋子里,除了他没有一个活物。
那只被他引进来的鸟儿虽然色彩鲜艳,但此刻停在床头,一动不动,即使在他的操控下会扇动翅膀,发出鸣叫,但也像失去灵魂一般,不带丝毫的感情。
觉得有些无趣,弹指一挥,鸟儿额上的水滴状印记消失。
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这毫无色彩的小黑屋,鸟儿惊慌失措,扑着翅膀忙不迭地飞向外面的光,把这满屋的黑暗留在身后。
床上之人看着那鸟向光飞去,自己则侧回头,闭上了眼睛。
陶然看着那与小黑屋融合在一起的人影,心里凉了半截——
如果下一个场景,她还无法行动,那么……
熟悉的雾气升起,场景无情地开始转换。
依旧是熟悉的一行人,抱着胖小子的女人,破口大骂的男人,做出好心姿态的独眼老头。
接下来则是熟悉的五边形阵法。
但再也没有人去把那阵法给破坏掉。
四个渔网被拖上岸,里面的生物被放出来,然后被沙子给埋住。水母缩成一团无法行动,海蛇被石块压住,小海豚和小虎鲸则艰难地张大嘴无法呼吸。
至于那个被绑住手脚的人,仍然躺在地上。
但他此刻不是死的。
此时的海面没有风,却突然有一道潮水涌上来,将那几个小东西身上的沙子冲刷干净,给了它们一点喘息之机。
这些小东西都是有灵性的生物,知道那边有个水系的人类想帮助自己。
于是,借着那波潮水——
虎鲸口里喷出一道水柱,袭向独眼老头。
海蛇爬向那边的人,想咬断他身上的绳索。
水母伸出触手释放毒素。
海豚发出声波攻击。
但——
独眼老头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捡起一旁早已备好的大砍刀,一刀斩下那企图咬断绳索的海蛇蛇头,鲜血瞬间喷涌出来,流向五边形阵法的一角。
紧接着是水母,触手被生生斩下,丢在另一个角上。
然后是另外两个略显庞大的生物。
至于那个发动海潮企图放走他祭品的人,独眼老头举刀上前,几刀砍断他的手脚。
这个珍贵的人类祭品,最宝贵的地方在于他灵力强大的魂魄,而非他那具即将油尽灯枯的身体。
既然身体没啥价值,那不妨,变得更加残破一些。
一道道鲜血涌入阵法,独眼老头扔下刀,开始吟唱。
其他四种祭品已经到位,加上这最后的人类祭品,马上就会助他成为这片大陆最强的水系修士。
他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以看风水为名,四处寻找能助他提升的材料。
陶然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已经哭得不行。
尤其是那独眼老头提起他时,他一动不动,头也歪倒一边,就像死了一样。
或者说,已经死了。
陶然用翅膀捂住嘴,开始像之前那样,祈祷天降神迹。
不,不对,没有什么神迹,只有他才是自己的神迹。
陶然希冀地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突然,一阵冷气凭空吹来,带着刺骨的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