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是真想搞事了?”顾竹轩将烟灭在烟灰缸里,看着升起的淡淡烟雾问道。
唐嘉鹏弯腰坐在沙发上,盯着代表日本的那只茶杯,“这些年来,小日本在上海相对安份,真要搞事,应该不会这么明显。”
“我就是猜不透,日本人搞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
“且不说满青之前,就说这十年之内日本侵占中国领土之事,您还认为日本人没有侵吞中国的狼子野心?”
戴着金边眼镜长相清柔的郑云卿有些激动说着。
在他对面,是他年近花甲的父亲郑建明,一手创办【仁记】、【新仁记】商行,并有数家【信】字头钱庄。
郑建明看着与自己争辩的儿子,面无表情,也没有打断他的话。
郑云卿掰着手指,说道:“七年前,日本把山东黄河以南地区划为对德作战区,同年10月,日军占领济南和胶济铁路全线。”
“六年前,日本以最后通牒方式,迫使袁大总统接受日本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要求;三年前,日军开抵哈尔滨,攫取哈尔滨至长春的铁路管理权。”
“爸,现在的日本,除了民众之外,其它各个方面都能完全压制中国,您说,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会不心动?”
“好,就算您说的英美法会牵制日本,可是那毕竟都是外夷,八国联军侵华才过去几年?他们同流合污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真心牵制日本?而且您要知道,淞沪并不仅限租界一这块啊!”
“我知道你不喜欢日本人,可是你的心太急了!”郑建明叹了口气,轻言说道:“北洋军阀还在,北洋政府也在,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我操心。”
郑云卿闻言笑了起来,眼神很是凄楚。
“三大军阀,直系的靠山是英美,皖系奉系靠山都是日本,现在的北洋政府就是个空架子,根本调不动这三大军阀。”
“国之将亡必生大乱!军阀混战多年,爸,中国已经国将不国了啊,我们再不做点什么,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国民沉沦吗?”
“云卿啊!呵呵……”郑建明看到儿子惆怅苦闷的表情笑了起来,“这些事,你看得到,别人就看不到?日本人针对斧头帮,你看顾竹轩有没有出言出人?”
郑云卿微怔。
“云卿啊,小事上可以狠一些,但格局要能藏倾厦,眼界要善透真伪啊!”郑建明拍拍沙发,示意儿子坐到自己身边来。
郑云卿坐在父亲身边,给他添了些热茶。
“日捕股为什么拦下余立奎的人,却没有拦下那些给余立奎报信的人?”郑建明笑着喝了口温水,看着儿子继续说道:
“余立奎先前惊了,那么,消息由何而来?他们查到消息由王亚桥那边传送,那么,又是谁给王亚桥递的消息?”
“日捕组的人明着要围余立奎,却又围而不捕,你当这是猫戏耗子吗?”
郑云卿醒悟过来,“您是说,日本人想找出背后给王亚桥递消息的人?”
郑建明停顿一会,又缓缓摇摇头道:“消息来源无非就三个,徐国梁、顾竹轩,何丰林,因为他们都在公租界,而且势力非常之大。”
“为什么没有我们?”郑云卿问出这句话就明白了什么,“因为我们出了人!”
“没错,你误打正着,让日本人不会怎么怀疑我们沙陇郑潮州帮。不过,就算日本人怀疑,他们现在也不会怎么样,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入徐、顾、何三人的眼!”
“其实,我倒是觉得事情有些有趣了。”郑建明端起茶杯,却没有喝,“消息应该不是那三人放的,所以,日本人才想看看,除了他们之外……”
“青帮吗?就算麻皮鑫荣有意拉近王亚桥的关系,可这样出色的眼钱,不可能为斧头帮暴露,呵呵……所以,这事就越来越好玩了!”
…………
这时候,黄鑫荣来到医院,看向众人的眼神显得极为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