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北境。
谢峥身着银甲红袍,神色肃穆,坐在大帐的最高位置。
飞羽营副将费天瑞站在谢峥的身旁,谢峥左右两侧则是坐着各个营的主将。
大帐外有人禀报:“报——”
那人进了帐来,跪地道:“禀报大将军,找到北境军都统孙大人了。”
费天瑞虎目一瞪,咬牙道:“这个逆贼,他人在哪里?”
飞羽营是直属于谢峥的亲卫营,个个都是精锐。这次与金国大战,为了攻下失去的四座城池,他手下的飞羽营被迫和金军中的高手硬碰硬,损失惨重。若不是北境军都统孙同济不战而逃,凭借北境军八万人马,就算对抗不了金军十万大军,又怎会这么快就丢了城池?
跪着的人道:“就在账外。”
帐帘被掀开,一个发福的中年人蓬头垢面,身后还跟着两人。那两人双手都被捆在后面,不敢抬头,一进帐就跪了下来。
那个发福中年人看到谢峥,神色有些慌张,挤出一丝笑道:“侯爷,别来无恙埃”
谢峥的脸上毫无表情,盯着那人看了半晌,缓缓道:“孙大人,你可知身为北境军都统,不战而逃,是什么罪名?”
原先这个发福的中年人,就是弃城而逃的北境军都统,孙同济。
孙同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支支吾吾道:“侯,侯爷,您误会了,我是带着亲卫,去后方求援了。”
谢峥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这里没有什么侯爷,只有承德军都统,柱国大将军。北境军八万将士,还没开战,你就去求援?你可知道,圣上看到你北境的军报,龙颜震怒吗?”
孙同济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还有尘土,此时无法狡辩。他是左相的同乡,父亲孙文威也是蜀党的核心人物,一路靠着祖辈荫封,四处钻营,从一个小小的从六品振威校尉的散职,坐上了二品北境军都统的位置,成为了蜀党的一员大将。
孙同济擅长敛财,对于军事却是一窍不通。他见到金军的十万大军气势汹汹,本就被吓破了胆。再加上金军这次统军的是金国第一名将乐正弘深,又有号称塞北狐的巴新翰作为军师,孙同济询问了自己的心腹,听说了乐正弘深是长生第一境不染境的修为后,直接连夜弃城而逃了,还带走了自己亲卫营中最精锐的几十人。
大帐中寂静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帐中坐着的不仅有谢峥带来的承德军中的将领,也有北境军的两个将军。孙同济目光一瞥,看到了那两个北境军将军仿佛要生吞自己的眼神,吓得赶紧低了低头。
他眼珠一转,朝着谢峥走近了几步,指着身后的人道:“大将军,都是我身后这两个奸贼通敌,谎报军情,说金国大将乐正弘深会来深夜刺杀我,所以我才不得已弃城而走的埃”
他身后那两个军士把头低得更低了,谢峥没有想到孙同济这么无耻,能够堂而皇之地将责任推到了两个军士头上,还给他们安了个通敌的罪名。
谢峥看着孙同济身后的那两人,道:“你二人抬起头来。你们是受谁指使,为何假传军情?”
那两人一进大帐就跪在地上,此时听到谢峥的命令,才敢抬起头。其中一人身子有些发抖,没有说话。另一人面色苍白,开口道:“我,我二人是受了巴新翰的命令,军师让我们告诉孙大人乐正弘深要刺杀大人的消息。”
其中一个北境军将领猛地站起,大喝道:“陈三,你休要在这胡言乱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孙都统的亲卫,一直跟在孙都统身边,怎么可能是金国的间谍?”
孙同济这时候镇定了下来,道:“是本官识人不明,等到了金陵,自会向圣上请罪。大将军,,不知我们何时启程返回金陵?”
“孙同济,你1那个站着的北境军将领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孙同济,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金军轻易破城,北境军群龙无首。北境军东南西北四大营中,他协领西营。两万人的西营,经此一役后活下来的不到五千,他多年的好友,正三品北营协领,更是在与金国一名大将决战的时候战死沙常
谢峥抬了抬头:“陈将军,先坐下,本将还有话要问这两个军士。”
西营协领陈泰初愤愤坐下,一双眼睛依旧紧盯着孙同济。
谢峥看着跪着的两个军士,沉声喝道:”你们两个可要想清楚,通敌叛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这次圣上震怒,不仅仅是株连九族,还可能有凌迟之罪。现在说出实情,还不算晚!否则,上了刑场,那就只能把话留给地下的阎王听了1
刚刚开口的兵士紧咬双唇,默默低下了头。孙同济见状微微一笑,正当要再说什么,却听旁边那个不断缠斗的军士陡然叫道:“都是孙都统,是孙都统自己要逃,还强行拉上我们这些亲卫营的弟兄保护他,还拿我们的家人作威胁1
孙同济脸色大变,手中灵力闪动,竟要隔空杀了那个说话的兵士。
“放肆1
谢峥怒喝,孙同济区区辟海境修为,又怎么可能在他面前杀人?他到达合一境巅峰数个年头,修为高于孙同济太多,挥手就化解了孙同济放出的那股灵力。
那个兵士跪着向前挪了好几步,不住磕头道:“孙都统有一夜召我还有其余几个亲卫入帐,问我等如果出战,各营能否击退城外的金军。卑职以为孙都统只是想要了解北境军兵力,金军来势汹汹,出城并不是良策,所以卑职就说守城为上。谁知孙都统当夜就胁迫我等陪他弃城而走,如若不从,妻儿都会遭殃。”
谢峥明白过来,看向孙同济道:“孙同济,你可知罪?”
大帐内,其他几个将军也对孙同济怒目而视。这样胆小的鼠辈,真是闻所未闻。
孙同济被众人的目光吓住了,惊慌道:“我说了,回金陵后自会向圣上请罪,你们还要我怎样?”
谢峥身旁的费天瑞冷笑一声:“你还想回到金陵?北境四城生灵涂炭,承德北境两军,还有四城内的百姓,上万人因为你弃城而走而丧失了性命1
北境军西营协领陈泰初起身,跪在了谢峥面前:“请大将军下令斩首孙同济,以慰亡灵,以安民心1
孙同济面色惨白,指着陈泰初道:“你,你们谁敢杀我?我是朝廷二品大员,没有圣上圣旨,没有大理寺参与,谁敢杀我?”
另一位北境将军此时也起身,跪在陈泰初的右侧,恨声道:“北境一役,若不是大将军及时赶到,收拢被杀得四散的北境军,我北境军八万人马,恐怕三分之一都要被斩杀在永嘉关外。孙同济的行为,天-怒人怨,不杀,不足以平我北境军死去的两万冤魂1
孙同济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位将军,再看承德军诸位将领死死盯着他的目光,以及大帐主位上沉默不语的谢峥,感受到了自己在劫难逃。
他的面目一下子变得狰狞,辟海境修为爆发,漫天火焰朝着大帐中的几人扑去,自己则是身形爆退,扭头就要朝着帐外退去。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只见一道金线出现在他的脖子上,下一秒,鲜血从孙同济的脖颈上飙出。孙同济还来不及说话,就已经身首异处。
出手的正是谢峥。
他沉声道:“圣上封我为柱国大将军,统领北境八城所有事物,行便宜之权。孙同济不战而逃,害得北境生灵涂炭,此为罪一。以下犯上,试图作乱军帐,谋杀主将,此为罪二,二罪并罚,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定军心。传我军令,将孙同济的头颅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1
“得令——”
众将齐声喝道。
帐外又走进一人,看到地上孙同济的尸体,吓得后退了一大步。此人正是监军蔡永年。他不可思议地扫视了帐内的诸将,最后把目光停格在谢峥的身上,尖叫道:“谢峥,你闯下大祸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