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奉然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他拎着一个食盒对镇远侯道:“就不给爹和大哥添麻烦了,我还是坐我来时的那辆马车吧。”
姜奉然说完微微躬身拎着食盒跳上马车就走了。
镇远侯还以为他真是为他们着想,他可不想半道被人拦截,刚想欣慰一下,就听到姜成业说道:“不用担心他了,只要他能安全进得了武靖王府。”
镇远侯一愣,“什么?他又要去武靖王府?”整日往那跑什么?不省心的东西。
姜成业一笑,“哪次姑姑给的东西我们吃着了?”她姑姑只要给吃的,奉然一定给景慕笙送去,若不是他们每次在宴席上尝过几口,恐怕永远也不知道她姑姑让带走的糕点是什么味道。
“那小兔崽子,就知道向着外人。”
姜成业边走边说,“父亲也别担心,他去武靖王府可比我们府里安全,摘星楼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那倒是。”
姜奉然坐的马车小,跑得却不慢,可是刚离开宫门口不久,还是被人盯上了,到了街上马车就往小巷子里跑,在转弯的时候,姜奉然从窗子一跃而出,落在一处民房上面,马车继续往前跑,不远的后面还跟着一辆。
守拙早就等在此处,见两波跟踪的人过去后,才道:“公子,走吧。”
两人从房顶跳下,往武靖王府的方向去了。
京中王家。
王佑澈坐在书房内看着姜成业派人退回来的礼,脸上阴云密布,邢竹从外面进来,低声道:“公子,所有赔偿都已送完。”
五倍赔偿才消了他们的怒火,这一笔账他记下了。
“听闻镇远侯二公子伤了鲁国公家的公子?”
“是,鲁国公已经告到大理寺,正等着拿镇远侯府的二公子。”
皇后所出的大公主心仪平南王世子,这在京中上层阶级中是众所周知的,听闻这位皇后贤惠之极,也不知是不是真如传闻中一样,若是向与皇后娘娘搭上线,那必定要先攀上鲁国公府了。
“好生备礼,去探望鲁国公家的公子。”
“是,公子。”
王佑澈虽是商贾之家出身,奈何那也是大雍首富,在京中上层阶级虽然说不上话,就冲着大雍首富,但众人多少还是给些颜面的。
他自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过着比勋贵家的公子还要豪奢的生活,可商人身份低是不争的事实,有些场合就是他想进,别人也不见得会请他,是以,他一心要摆脱自己的身份,好进入京中上层阶级圈子。
他一直记得许多年前在落苍山北麓皇家跑马场的情景,堂兄说带他去见识一下真正的贵女,他们站在跑马场远处的一处高坡上,看着时不时往跑马场而去的马车,他当时觉得堂兄好生无聊,这贵女一个个的端坐在马车中,这也值得他们跑大老远的来看?
直到那个一身红色骑装的小女孩英姿飒爽的骑马进入皇家跑马场,前有侍卫开道,后有奴仆跟随,跑马场入口有人笑脸相迎。
那是他第一次因为自家是商人的身份心底有了自卑的感觉,当时堂兄说了许多话,大意是他们家就是再有钱身份低却是不争的事实,这皇家跑马场,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
他心不在焉的听着,心思早已飞远了,堂兄感概良多,大概是没人说,反而说给他一个孩子听,两人就耽误了回去的时间,路并不宽敞,他们的马车正好挡住了她回程的道,被前来开道的侍卫一顿呵斥。
正在这时,她骑马已经到了,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反而是她身后的侍卫开口说的话:“将路让开就行,别耽误了主子回府。”
堂兄急忙吩咐马车夫将马车往旁边的杂草丛中赶,待那一行人过去后,他问堂兄她是谁?
“武靖王府的郡主,虽是异姓王的郡主,却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她叫什么?”
“别的我不一定知道,她还我真知道,武靖王姓景,王妃姓慕,她叫景慕笙……”
景慕笙。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后来虽又见过几次,可是他知道,景慕笙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恐怕不记得他,随着日渐长大,他心底渐渐升起一个念头,一个无法根除让平民觉得痴心妄想的念头。
后来,他便进入了国子监读书,家中也和武靖王搭上了关系,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武靖王虽有父亲的身份,却没有父亲对儿女婚事一锤定音的权利,至少,在她那里没有。
王佑澈坐在桌案前筹谋着,而他不想承认的是,他所筹谋的人并不是普通的贵女,她的心中长着巨大的羽翼,她有抱负,有理想,并不是金丝笼的雀儿,也不是任何人可以威胁拿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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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靖王府。
姜奉然没有从正门进,而是走了角门,守门的侍卫见他行礼后就放他进去了,他这俨然进自家府邸的模样让远处喝茶的人目瞪口呆。
景钦笑了一下,问身边的人:“大哥,我怎么觉得他进我们王府比我进我们还要简单?”就是他,堂堂武靖王府的二公子,在角门进出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顺利吧?
景映柔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二哥怎么能和他比,他可是来找长姐的,从小到大,府中的侍卫哪个敢违逆长姐?”
明明他们也是武靖王府的小主子,那些侍卫就跟眼瞎一样,眼里只有那对姐弟,不就是跟着祖父长大的吗?那些侍卫怎么就那么愚忠?
景湛垂了一下眸子,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就凭她是嫡出,我们就不能和她比。”
她的母妃是父王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从王府的正门迎进来的,和他们自然是不同的,她的母亲刚来王府时,王府连个侧妃都没有,那时他们的母亲在王妃面前都是执妾礼,这其中的差距又有几人能体会呢?
景映柔将手中的杯子一放,气冲冲的走了,景钦盯着景湛问道:“大哥是长子,也从来没有想过吗?”
没有想过什么他没有说出来,可两人心知肚明,景湛缓缓笑了,问他:
“府中侍卫皆是武靖提拔上来的,你可能收买一个?祖父离去时,武靖王府的产业可有分给我们丝毫?”
“武靖那么多将军回京述职的时候又可曾来拜见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