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一闭，跪了下去，颤着声音唤道：“大人……”

是他，是他连累了赵家，如果赵又晴不曾救他，赵家也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虽然赵大人夫妇存了其他的心思，可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他，他能感知的到。

霓儿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眼赵惠中，对钟灵摇了摇头，他腹部中了一刀，失血过多，已经不行了。

“呜呜……爹……”

“爹你别吓我……女儿害怕。”赵又晴颤着手去捉赵惠中的手，视线不住的被眼泪模糊。

赵惠中像是有无尽的话的要说，可一张嘴泪却落了下来，他抓着赵又晴的手往钟灵的方向递，这意思不言而喻，他看向钟灵的眼中豪无责怪，怨愤，反而还带了一抹笑意。

钟灵眼底泛上水光，心脏突然就被揪的生疼，他忙伸过手，赵惠中紧紧的握着两双交叠的手，好似用尽平生最后一丝力气，握的死紧。

“爹1

“爹你醒醒……你别闭眼……大夫……快请大夫碍…”

“呜呜……爹……”

“老爷……”

不知为何，钟灵心底突然又涌上一抹慌乱，赵惠中为何走得这么安详，他嘴角为何还带着一抹轻微的笑？

“爹……呜呜……”

赵又晴哭得几近崩溃，突然，她哭着问一旁的家丁：“娘，我娘在哪里？我娘在哪里？？？”

钟灵心底那个隐隐的猜测终于被证实，家丁哭着道：“夫人……夫人没了。”所以大人才会亲自提剑和贼人拼命，可大人是读书人呐，哪里会使剑？剑拿到手中也只会胡乱砍。

赵又晴身子陡然一僵，以为自己幻听了，她又问一遍：“你刚刚说我娘在哪里？”

“小姐……夫人……没了。”

霓儿眼疾手快的扶住倒下的赵又晴，“赵小姐1

“小姐！小姐1

钟灵面无表情的起身，此时黑衣人都已被林霄等人擒获，虽然林霄的速度够快，还是有几人人服毒自尽了，为首的那名黑衣人却没来得及。

钟灵拿起剑走到他身边，抬手就是一剑，狠狠的扎进他的肩膀，那人下巴被卸，痛苦的扭曲着一张脸，看向钟灵的眼神中终于带上了惊惧。

“为什么要杀老弱妇孺？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为什么？为什么要杀那些连剑都没拿过的人？为什么视人命如草芥？

那名黑衣人被林霄擒着一动不能动，只能被迫和钟灵对视着，钟灵抬手见剑拔出，那人疼得身子直发抖。

钟灵俯身低头道：“今日死了多少人，我就给你多少剑，放心，我会让人治好你，绝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的死去。”他们死前遭受了多少痛苦，恐惧，他要十倍百倍的偿还给他，

黑衣人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极力的挣扎，钟灵抬手又是一剑，随后又拔出。

他一把抓住黑衣人的领子，也不在意上面都是血，将人提到了自己面前，在他耳边说道：“你的主子不就是飞云骑的主人吗？”

他突然勾一下唇角，又道：“不就是皇子吗？那又如何……”

那黑衣人瞳孔一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怎么会知道？他要做什么？要去杀主子吗？那可是皇子！那可是皇子！

钟灵还要说话，突然肩膀上一重，他抬头看去，李成梁正站在他身边。

“他就交给我们。”

是他们来迟了，在长州一直没有寻到钟灵的身影，他们便往武靖的方向寻去了，等林霄接到消息带他们赶回来时，就见到长州府衙大火冲天，还是迟了一步。

钟灵什么话也没有说，抬手将剑扔给了林霄，走到霓儿身边，将赵又晴抱起来，看向霓儿。

“这里有我们，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赵大人夫妇的后事交给我。”霓儿含着泪说道。钟灵这副神色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若是主子在这里一定心疼坏了。

钟灵没有再说话，抱着赵又晴回了自己的院子。

前面的火终于熄灭了，同知带着府兵冲了进来，一见到院中的场景，膝盖一软。

“大人！大人……”

“赵大人……”

霓儿上前表明了身份，指了指林霄手中的人，那同知哭了几声，主动留下来料理赵惠中的后事和府中的事物。

这一夜，赵家加上赵惠中夫妇一共死了二十三人，震惊了整个长州城。

消息传回摘星楼的时候众人正准备用午饭，听到后全都沉默了，景慕笙自然记得赵又晴，她那时就感觉还会再和她有渊源，原来竟是这么惨烈吗？

突然，毓秀不发一言的起身离开了厅内，景慕笙让大家先用饭，不用管他们，随后便找到了坐在藏书阁一侧书架下的毓秀。

景慕笙坐到他身边，也没有说话，就那么一直陪着他，许久，景慕笙肩膀一沉，耳边传来小声的啜泣声。

“别哭了。”

“笙笙，你说钟灵是不是好自责好愧疚，怎么办？他以后怎么办？”二十多条人命，钟灵他能放得下吗？他以后可怎么办？

“死去的人不能再回来了，活着的只能好好活着，我会着人给那些死者的家人一笔钱的，也会让人照看他们，让他们脱离贱籍，以后可以读书。”

毓秀抬起一双泪眼，“那位赵家小姐呢？”她以后都没有爹娘了，她会不会恨死钟灵了？会不会恨自己不该救钟灵？

景慕笙摸摸他的脑袋，温声道：“她救了我们钟灵，我们就要记得她的恩情，等她来了，你对她好点好不好？”

她知道，钟灵一定不会将赵又晴扔下的，即使赵又晴恨他，他也一定会完成赵大人的遗愿，照顾她一生的，钟灵，会被束缚住了吗？

“嗯，我一定对她很好很好，她救了钟灵，就是我们的家人。”

“好。”

等把毓秀哄好，景慕笙让景泓把毓秀领走，叫来了顾岸。

“郡主。”

景慕笙摘下腰间的武安令递给他，顾岸小心翼翼的捧过武安令，知道郡主有大事吩咐他了。

“召集京中所有武靖旧部，去查，飞云骑到底是谁的人？”她要揪出那幕后的人，让他知道，武靖王府虽然式微，却也不是一个皇子能动的。

“成年未成年的皇子都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