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特来请罪。”
明德帝和常襄对视了一眼,才问道:“世子何罪之有?”
梁禅低着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臣前昨日去了一趟锦麟卫,无意间听到同僚在查武靖王府,便给景慕笙传了一封信。”
明德帝的神色缓缓变了,盯着梁禅问道:“世子说了什么?”想当初,老平南王要梁禅进锦麟卫历练还是经过他的同意的。
“臣将听到的都告诉了她,是以,臣特来请罪。”
明德帝顿时胸中升起一股怒火,可武靖王府的事还未解决完,他也不能将平南王世子怎么样,否则定会引起诸多异姓王的警觉,以后再想削藩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那世子怎么看待武靖王府的事?”明德帝没有斥责他,反而问起了梁禅对这件事的看法。
梁禅缓缓抬头,神色认真:“此事自有圣上论断,臣不敢妄言。”
“倘若朕一定要让你说呢?”明德帝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流光,久居上位者的威压瞬间倾泄而出。
梁禅俯首拜了一拜,抬头道:“武靖王罪责难逃,按大雍律法,该夺爵……”该夺爵,贬为庶人,发配边疆,即便祖上有功劳,也终是护不住他了。
“世子真是这么认为?”
“臣不敢欺瞒陛下,不过臣也有话说。”
明德帝神色缓了缓,抬手道:“但说无妨。”明德帝知道平南王世子从小就聪慧,也不是别人所看到的那样,不然,也不会在世子的位置上坐的那么稳。
“武靖王固然可恨,可是景慕笙确实是在武靖军着想,如今武靖军驻守边境,还请陛下饶过景慕笙姐弟。”
以他们姐弟的能力,只要逃过此劫,谁说不会有东山再起的能力?
“陛下也应该知道景慕笙去武靖的原因,她去之前用的都是自己的银子,虽说是在给武靖王收拾烂摊子,可是她这份诚心也足够打动武靖军的将士。”
明德帝目光落在梁禅脸上:“你此次来,就只是为了景慕笙姐弟求情?”就真的不在乎武靖王府的存在,只在意那一个人?
“是,臣只是为了此事,臣知道锦麟卫会如何做,陛下或许不太了解景慕笙,可臣了解她,知道她自小到大的艰辛,知道她在意什么。”
梁禅再一次俯身下拜:“臣只想保住她,保住她住的地方,请陛下成全。”
至此,明德帝算是信了,摘星楼,原来是摘星楼,听闻摘星楼里珍宝无数,藏书万卷,有许多孤本就连他的私库也没有。
“朕若是愿意,武靖又该如何?”武靖一时半会他是收不回来了,就是派将军过去接管,那些人也不会接旨。
如果直接派兵,怕是会起冲突。
“李成梁,臣相信李思敬将军教导出来的不会只为一己私利,当年李思敬将军如何护国,李成梁依然会如何守护大雍边境。”
李家只为了百姓而战,倘若当年若不是有奸臣,有李思敬的守护,天下还不一定是大雍的。
明德帝没有怀疑梁禅的话,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李成梁不是李思敬,也没有那么愚忠,他早已发誓效忠武靖王府,他的心里不只是有百姓的。
“你回去吧,等朕的旨意。”
“谢陛下。”
没有当场否决,那基本上就是同意了,梁禅缓缓起身,看向常襄一眼,退了出去。
“只废武靖王却留着摘星楼,武靖还在一个外人的手中,你认为这个法子可行吗?”明德帝问道。
常襄低头:“削藩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算武靖一时之间收不回来,可时间久了,陛下赏些恩赐,自然就会有人归顺。”
没有了武靖王的爵位,武靖也就没有了实际的掌权人,日子久了,就是一块铁板,他们也能找出破绽。
“那就再等几日吧。”虽然近几年没有战事,可武靖不能乱,只有等景慕笙将武靖的事处理妥当,才能动武靖王。
至于摘星楼,一个王妃带来的嫁妆,就留给他们姐弟吧,全当是她去武靖平乱的功劳。
梁禅出了宫,一进马车,眼底的神色终于变了,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摘星楼算是保住了,虽然他们没有了身份,可是武靖一时之间陛下是收不回去的。他们还是武靖的主人。
同时,他也相信,将来有一日,他们必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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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靖城府衙。
景慕笙从一早起来就一直心神不宁,她极力的想看清是不是将要发生什么事,可是却怎么也看不清,只是觉得头脑昏涨,心口也憋闷的厉害。
钟灵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忙问道:“笙笙,你脸色有些白,看看大夫吧。”他们一路从京城来,就连他都有些吃不消,景慕笙却没有抱怨一句,这段时间她该是累坏了。
景慕笙摇了摇头,“今日之内将事情办好。”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坐在正厅中快睡着的韩烁睁开眼看了一眼景慕笙,什么也没有说,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到了手边,又继续睡觉了。
快到午时时,武靖能排的上名号的所有官员都到了,虽然景慕笙只认识一人,武靖知府黄觉先。
因景慕笙状态不好,脸色也不好看,愈发显得清冷了。武靖的官员向来都是由武靖王府任命,他们心里和武靖军一样,只认武靖王府。
前日景慕笙在武靖军的雷厉风行早已传遍武靖一城九县,昨日钟灵去通知众人的时候,许多人就已经心生胆怯了。
带兵的将军说撤职就撤职,听说还死了一人,何况他们这些小官,也不知郡主会如何处置他们?
是以,今日文官并没有向武官那么难缠,景慕笙也懒得废话,在众人见完礼后,将全朴查到的罪证让人送到了众人面前。
立时,有两位县令伏地求饶,痛哭不已:“郡主饶命1
“郡主饶命!下官再也不敢了1
“郡主饶命碍…”
景慕笙抬了抬手,侍卫立即将人架走了,其余人扫见厅外的一众侍卫,脸色又白了一白。
“他们二人的位置由主薄接替。”
两人连忙从位置上起身,“属下一定不负郡主期望,治理好本县。”
景慕笙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黄觉先,问道:“黄大人觉得我这样做可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