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航的脾气一直闹到高考。</p>

然而比他更烦躁的其实应该是我——因为我的学霸同桌虽然不用高考了，但是她还是要来上课——因为在家里很没意思。</p>

美其名曰上课，但方明雨主要业务其实是——看着我学习。</p>

你试过每写每一道题都被一个学霸盯着是什么感觉么？</p>

只要稍微错一个数或者字母就立刻伴随一声叹气“哎”，要不就是“不是讲过了了么？”“这种题还能错？”</p>

……</p>

我捂住卷子：“你走开走开走开！”</p>

“我走开你就能做对么？早知道你是这样写题之前就该管住你！”</p>

“你之前又没管！”</p>

明雨的眼睛刷一下就红了，“我之前都在复习，没照顾到你，是我不好，我现在管来不及了么……”</p>

……</p>

我捂脸，有气无力：“你管你管你管行了吧。”</p>

“那我重新给你讲一遍这题。”方明雨瞬间收起眼泪：“这是排列组合的基本题，很简单的。竟然现在还会出错，蒋翼到底是怎么教的？”</p>

蒋翼愤然在后座踢我凳子。</p>

我气急了转头冲他挥拳头：“是她说你！你踢我凳子干吗！”</p>

方小王拎我的脖领子，“专心听讲！”</p>

这日子还怎么过？</p>

好消息是郭靖的爸爸恢复得很好。还有更好的消息是，因为郭靖妈妈每天厂里市里两面跑太辛苦，烧烤店停了也很可惜，所以几家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合伙出钱在九中校门口不远的地方兑下来一处店面，重新开张。</p>

我们从小就喜欢聚会的烧烤小店不会消失，似乎还会越做越好。</p>

新店开张异常顺利。</p>

五月份，高考前一个月，立夏的时候，双子座的方明雨就要过生日的时候，郭靖、念慈、明雨、关超、蒋翼，还有我家，六家一同参股的新店开了张。</p>

开店当天，我们晚自习下课就都跑去吃烧烤。</p>

竟然又是一个雨夜。</p>

我们所有人围坐。</p>

已经恢复得脸色粉嫩的明雨说：“今天是不是想起九八年的那个夏天，烧烤店开张，下大雨，咱们在念慈家过夜。”</p>

“庄远就是那天告诉你们他要走，你俩当时哇哇大哭。”蒋翼嫌弃。</p>

庄远笑：“我的《灌篮高手》那天彻底送给黄瀛子了，她每次都说还我，可是我要借看都不行。”</p>

“借看是行呀，有借有还。”我是彻底不要脸了，嘻嘻笑，“我的影碟不是也借给你了嘛。”</p>

“中考那年也是考前一个月，开动员大会。”关超突然说：“我妈回来了，你们陪着我在操场上走。”</p>

“对呀！”我说：“那两次，回家的时候奶奶都给咱们准备了牛奶炖蛋，甜丝丝的。”</p>

奶奶就是这个时间过来敲门的，她笑眯眯问：“郭靖，鸡蛋在哪里？我给你们做个点心。”</p>

郭靖没回答，先是怔了一下，之后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说：“我拿给您。”然后就跟着出去了，下楼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扶着老人。</p>

念慈仍旧坐着没说话，一动不动的。</p>

“念慈，怎么了？”明雨侧着头问。</p>

“没……”</p>

“你怎么看着不开心呀？”我问。</p>

念慈想了片刻，才说：“我们上楼之前，郭靖刚刚给奶奶指了鸡蛋在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