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吗?”他问。</p>

废话咧。所以我恶作剧地闭着嘴一言不发,但他应该也是识破了我的心思,便轻笑一声不再追问,只是抱我更紧一些。越过他的肩膀我发现,屋内已经摆好餐桌,美食和美酒也早就准备充份。看来他的心情的确是不错,估计一定是做成了一笔了不起的大生意。</p>

“我带了上好的红酒来。”他终于放开我说,“今晚我们好好喝上一杯。”</p>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喝酒。”</p>

“今晚必须喝,不然饶不了你。”他安排我坐下,给我铺上白色的餐巾,再给我前面的玻璃杯里倒入半杯红酒。这才坐到我对面去。</p>

“你的好消息可以跟我分享了吗?”我问。</p>

他微笑着看了我良久,这才公布答案:“她同意离婚,我自由了。”</p>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像是失聪了一样。这好消息本在我预料之中,但当它真正来临,我却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显得太过高兴和太过镇定,仿佛都是缺心眼。</p>

“我们已经分居三个多月,律师已经拟好文件。她最近刚拍</p>

完一个戏,在内地跑通告,不过她答应我,回台湾就会签字。”他举起手中酒杯问我,“不知道这对于你,算不算一个好消息?”</p>

我端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一仰脖子,把酒喝了个精光。</p>

哈哈!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当然没有!</p>

“孩子会归我,希望你不会介意做一个六岁孩子的母亲。”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给我看,“他叫齐一天,不会讨人嫌。”</p>

照片中的小男孩的确可爱,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一只手拿一把小手枪,眼神里有和他一模一样的聪明和狡黠。</p>

“我会照顾好你们。”他说,“当然,我们还可以有很多孩子,只要你愿意。”</p>

“你当我是猪吗?”我不乐意。</p>

“有长得像你这么美的猪吗?”他笑。</p>

“为什么叫齐一天?”我把照片递回给他。</p>

“人的一生就是由一天一天组成的嘛,”他说,“做为父亲,他有出息当然好,没出息我就希望他能安然度过每一天。”</p>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那远在天府之国活了大半辈子与世无争的父亲好像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p>

“你儿子很幸福。”我说。</p>

“我突然有点怕。”他说。</p>

“怕查房吗?”我逗他。</p>

“哈哈哈。”他乐到不行。</p>

他终归没跟我说他怕的是什么,我也没有问。那晚我没有醉,醉的人依然是他。他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承诺了很多很多的未来。对于我,他从未有过如此直接了当的热情。半夜醒来的时候,我起身,发现他酒醒了,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烟。我走近,从后面抱住他,他低头亲吻我的手指,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泪滴在我的手背,他拉我坐入他怀中,抱着我说:“任何人都看不到我的眼泪,但是你可以。”</p>

感谢上天的恩泽,我心里所有曾经因他有过的伤痛都被他一一抚平消失殆尽。第二天,我没有按原计划回京,只是给孙瑶瑶发了个短信告诉她我会晚几天回去,然后,我就关掉了我的手机,选择了不负责任的人间蒸发。</p>

是的,有了他,我什么都不在乎了,闯祸就闯祸吧,失业就失业吧,还有什么,比得上在长久无望的分离之后,与他日夜厮守更为重要呢?</p>

我们在一起呆了整整的三天。</p>

那三天我们都呆在酒店,三天以后,饭店的餐食已经没有任何胃口,我们才第一次出门去觅食。那时是中午时分,街头行人稀少,我们经过一家“香奈儿”的服装店,我看见橱窗里的一件大衣,甚是喜欢,于是停下了脚步。他拖着我的手进店,让店员拿了给我试穿,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已经刷卡完成了交易。除了大衣,他还替我买了新鞋,新包,新帽子,新墨镜,且不准我有任何反对的意见。</p>

“你先生真爱你。”女店员弯腰替我试鞋的时候,羡慕地说道。</p>

“她还没答应嫁给我呢。”他在一旁接话。</p>

“哎,不着急。你俩一看就是夫妻相,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店员的嘴可真甜。</p>

“是吗?”他高兴坏了,“那留个电话号码,以后我都来你店里买东西。”</p>

店员递给他名片,点头哈腰地送我们出门,他一只手拎着我的东西,一只手牵着我,我戴着我的新帽子和新墨镜,香港上空飘着的云彩有种淡淡的伤感,但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真实。</p>

我忐忑不安地说:“让您破费了。”</p>

他说:“这些东西和你比起来都是便宜货。所以占便宜的总归是我才对。”</p>

这花言巧语真是给足我面子,我又怎能不欢天喜地照单全收?</p>

“再笑一个给我看!”他突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命令我。</p>

我就像个智障一样花枝招展地笑了。</p>

“别逼我在大街上吻你。”他恶狠狠地说道。</p>

我刚想闭起眼睛踮起脚尖和他玩一出偶像剧里的戏码,他的手机响了,竟然是于教授家里打来的电话。他看我一眼,我示意他赶紧接,不过十秒,他就把电话递给我说:“你朋友找你。”</p>

我刚把电话放到耳边,就听到孙瑶瑶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带着哭腔的咆哮声:“安然,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不想明天给我收尸,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北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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