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嘴角一撇，嘟囔道：“那你买什么房子啊。”</p>

Daniel面色一敛，顿时觉得这事不靠谱了。难不成为了拿下这个房子他得先结婚不成？这可点了他的死穴了。</p>

爷爷把Daniel晾在一边，边收拾桌上的餐具，边对老伴儿说：“你看看你，越老越懒，吃完都不收拾了。”</p>

奶奶委屈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把房子撞成这样我都没说你。要是孙子在，你看看他是说我还是说你……”说着起身抢下爷爷手中的碗筷，“得，你走开……”</p>

一提到孙子，爷爷火大了：“孙子孙子，孙子在天上呢，你别老念叨他！”</p>

Daniel下意识地说：“wow，I am sorry！”</p>

爷爷转头白他一眼：“你sorry什么！我孙子就是在天上，在太空站！他是NASA的人。”</p>

Daniel尴尬一笑：“哦，厉害！”</p>

说话间，奶奶端着碗筷去了厨房，不经意地瞥见那个墙上破洞仍止不住地叹气摇头。</p>

见老伴儿去了厨房，爷爷忽然拉着Daniel说：“哎，你过来——”又把他领到书房来。</p>

研墨提笔——签字笔流行的今天很少再有人用毛笔了。Daniel对写毛笔字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的时候。那时写大字背古诗是Daniel每天午睡起床后的必修课。</p>

还在回忆中，爷爷把一封墨迹未干的信郑重交到Daniel手上，有些无奈道：“给孙子写封信，还得找人翻译，真是滑稽。”</p>

Daniel接过信，只见全是竖版繁体的蝇头小楷。</p>

他展信念道：“汨来吾孙……知悉？自圣诞节后去家数月……牵挂汨来初入现实，不解种种……不忍招致分心，故久未用信，然无一日不挂念，重慈……”</p>

“您和奶奶老家是湖南吧，汨来，是不是指汨罗江？”Daniel问。</p>

“不是，老家是湖北秭归，屈原的故乡？”</p>

“范仲淹的《岳阳楼记》里说，‘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用的也是这个‘去’字。”</p>

爷爷惊讶道：“这个你也知道？你上回不是说你十四岁就来美国了吗？”</p>

Daniel套近乎地笑笑：“小时候我是跟姥爷长大的，他从小逼我背这些，呵呵，算童子功吧。”</p>

爷爷顿时对Daniel有些刮目相看：“真没想到你还能记得这些！哎，这些老祖宗的话在这儿都用不上了。文正公这几句话说的就是我们这些人啊。在中国像我这样的也算是知书达理，在这儿却成文盲了。”</p>

Daniel局促地一笑：“您想得太多了，在哪儿不是过啊？可能我从小一个人惯了，在哪儿待着舒服，哪儿就是我家。”</p>

“你这句正是苏轼说过的‘此心安处是吾乡’。”爷爷越说越激动，像遇到知己般。</p>

Daniel也迎合道：“没错！趁少年，把家园弃了，海上来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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