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棠看了眼木槿，木槿道：“正是我家郡主。”</p>

老仆朝她躬了躬身，又道：“主子只允郡主一人入府，其他人请随老奴到门房休息。”</p>

木槿眉一扬就要发怒，魏青棠按下她的手道：“按他说的做。”</p>

木槿跺跺脚：“郡主！”</p>

这地方阴森幽冷，一看就不是好地方，何况哪能让未出阁的主子去见一个外男？</p>

木槿还要再劝，魏青棠竖手道：“不必说了。”</p>

老仆对这种情形似也见怪不怪，见她朝自己走过来，便又侧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p>

……</p>

和前次来没什么差别，青砖灰瓦，素白低调。</p>

魏青棠随那老仆来到一间厅堂，和上次不同，至少没让她一来就观摩一场酷刑，这间厅堂光线渐亮，摆着几张简单桌椅，厅角还放了几盆富贵竹。老仆请她稍候便退下去，魏青棠按照规矩在主位左下手的圈椅坐下，这时有下人前来侍茶。</p>

那下人也没问她喝什么，直接端来泡好的茶水。</p>

魏青棠端起抿了口：“太平猴魁？”</p>

她有些意外，因为这正是她喜欢喝的茶。而且饮下之后唇齿回甘，恰到好处的甜意似乎还是她最喜爱的那一款……</p>

下人低眉顺眼答：“回郡主，正是南阳今年新送进来的太平猴魁。”</p>

南阳……</p>

听到这两个字，原本舒展的眉眼又拧起来，魏青棠放下茶杯，目光有些凝重。</p>

这是她的秘密，关于谢家、关于谢长歌的一切，都埋葬在南阳。</p>

忽然记起御花园那日，他一语道破她的身份……</p>

难道这又是某种意味不明的暗示？</p>

魏青棠对这尊杀神，早已是畏多过敬，疑多过惑，若说之前还有过利用他来对付魏九的想法，那么南山寺之行后，便再也没有这种念头。这尊杀神不是她能接近的，更别说利用，而且这个人的心太狠了，对自己都如此绝情，她活了两世，还没见过这么狠的人！</p>

“郡主。”</p>

先前通报的老仆匆匆走回来，“主人在书房，请郡主随老奴移驾。”</p>

……</p>

书房。</p>

魏青棠一脚跨进去之前，还在想这次不会又有什么“惊喜”等着她吧。</p>

等进去后，愣了。</p>

因为这不是一间书房，准确来说，是一座空殿。</p>

银、白、灰，三种肃穆低沉的颜色组成的空殿，没有堆满古籍的书架、没有琴棋书画的陈设，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白玉石板和黑色帷幔。在空殿尽头，几层玉阶上，摆着一张很长的几案，案上堆着小山高的奏折、笔架、砚台，旁边点着一只通臂白烛，柔和的光芒下有一白裘青年以手撑额，细细看着书。</p>

魏青棠觉得自己有点眼花。</p>

那烛光照在青年分明的轮廓上，衬得清逸隽秀，风骨高绝，他好似水墨画中走出来的谪仙，安静地坐在那里，即便不闻不动也有玉芬萦绕。云殊听到脚步，阖上书卷，抬目，淡淡向她望来——</p>

刹那间，满室生辉。</p>

魏青棠忍不住后退两步，只觉世人对这修罗王的描述完全错误。</p>

说他是魔，却有着颠倒众生的皮囊。</p>

说他是神，手掌翻覆间便血流成河。</p>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竟能把一个人造得如此完美而扭曲。</p>

云殊道：“过来。”</p>

这两个字他不止一次对她说过，却没哪一次，魏青棠走得像今天这么魂不守舍。</p>

她呆呆走到他身边，嗅到他身上那股上好的龙涎香气，而后见他伸手，苍白透明的手掌探到她眼下：“拿来。”</p>

“什么？”少女讷讷地问。</p>

云殊挑起一边眉梢，似有诧异又觉疑惑：“你不是准备了谢礼？”</p>

魏青棠恍然，连忙退开两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