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得了肺痨，身体本就弱，又挨了这一鞭子，已是奄奄一息。</p>

他诊了下脉，便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将瓶子里的药丸喂了两颗给他服下，那本来只剩一口气的老人缓过来，虚弱说道：“谢、谢谢温大夫……”男孩见爷爷醒了，忍不住放声大哭。</p>

这时周围人都围过来，有个面上遮着白布的大婶道：“小虎，别哭了，有温大夫在肯定能救你爷爷的。”</p>

另一个脸上溃烂了的大汉道：“对啊，温大夫可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他不会丢下咱们不管的！”</p>

“是啊……”</p>

“别哭了……”</p>

这些病人来苍雪峰上也有一个月了，彼此间都混熟，因此相互打着气，小虎听了抹掉眼泪，大声道：“对，我要好好干活儿，早点把屋子搭起来，那样温大夫就能好好给我们看病了！”他说完扑腾扑腾去搬石头，小身板很是吃力，却充满了斗志。</p>

大伙儿也都散了开，各自干着各自的活儿。</p>

温长衍扶着小虎爷爷坐起来，老人喘了会儿气，看着孙子信心满满的模样，苦笑道：“温大夫……没用的是吧？”</p>

温长衍转过头，小虎爷爷咳了声，说道：“朝廷早就不想管我们了，所以才把我们撵到这种地方来……就算搭好了棚子，有住的地方，可朝廷不派大夫来，我们的病也拖不了多久……只能等死，是吧？”老人很平静地说道，睿智的眼神早已看透一切。</p>

温长衍目中闪过一分叹息，却温声道：“不必那么绝望，说不定会派人来的。”</p>

“会吗？”小虎爷爷摇摇头，“来这山上一个多月了，除了派人催我们做工，根本没看见一个大夫，而且也不准我们下山去。温大夫，也就是你傻，才跟着我们遭罪。”</p>

温长衍没有作声，视线掠过那些努力干活的人，慢慢露出两分悲悯。</p>

其实小虎爷爷说得不错，朝廷是不想再管这些人了……原本，为了博个好名声，太医堂在城外划了块地，专门收留那些染了重病没钱医治的人。但没想到各地的人蜂拥而至，太医堂很快不堪重负，于是医正提出个点子，将人集中到苍雪峰上，这地方偏僻荒芜，又没人住，既不用担心传染人，也不怕死了没地儿埋，正可谓一举数得。</p>

于是一道圣旨，就把小虎爷爷他们全赶到苍雪峰上，至于大夫，太医堂自然是没人愿意来，那些民间大夫就更不傻了，谁也不愿做这些徒劳无功的事，最后兜兜绕绕，却是温长衍上来了。</p>

“温大夫，”小虎爷爷拉着他的手，认真道，“我们都是些将死之人，救不了的，你也还是要替你自己考虑，早点下山去吧。”</p>

老人家是一片好心，因为自打这位温大夫上来，不管什么病人他都会尽力医治，而且效果也很好，服了他的药都有明显好转。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他们得的都是不治之症，这样拖下去，也只会把这个年轻大夫拖垮。</p>

温长衍不忍他这么绝望，拍拍手背道：“老人家，你别多想了，说不定过两日就有大夫上来。”</p>

话毕，先前那个官差急匆匆跑过来，大喊大叫招呼帮手，监工的人全跟着他走了，一时间，病人们也放下手中活计，不解又好奇地望着山入口方向，不知发生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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