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晁柠回卧室躺下，一时睡不着便寐着眼，易临勋回来时她有觉察，他似乎是进来瞧了一眼然后又出去了，尔后晁柠等了一刻钟也没见他进来，她便爬起来，下床。</p>
晁柠推开次卧房门，只见易临勋坐卧在床头看手机。</p>
他一瞧见她便按灭了屏幕，将手机丢到床头柜，笑着看她。</p>
晁柠走过去，一爬上床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勾住他脖子吻他。</p>
吻着吻着，她人爬到他身上，坐在他腿上，手指穿插在他的发缝之间，低下头去深深吻他。</p>
过了一会儿，她移开，垂眼用稀奇的目光看他。</p>
照往常他早就剥掉她睡裙了，现在却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p>
易临勋温存地捏捏她脸，笑着坦言：“今天有点累。”</p>
晁柠只愣了一秒，然后说：“我明天出差，五天。”</p>
他目光一闪，顿时面露惊讶，“这么久。”</p>
晁柠没应，只静静看他。</p>
易临勋忽然笑了，坏笑，他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避孕套。</p>
晁柠默默地看着他褪去裤子，戴上套子，接着压倒她。</p>
他胡乱亲了几口，柔声跟她说，“今晚少亲点，等你回来再补上好不好？”</p>
“不行，你想敷衍我，门都没有，我还不如不要。”晁柠用力推开他，抿起嘴。</p>
她这副作精模样易临勋觉得讶然又稀奇，见她作势要下床，他连忙拽住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晁柠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无理取闹太不符合她的作风了。</p>
她弱下声音，微微一笑说：“好啦，跟你闹着玩的，你累了就快睡吧。”</p>
她想抽回手，可他不放开，只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p>
她渐渐被他看得有些发虚，忙佯装不耐，“干嘛，别拽我手了。”</p>
她用力抽回去手，他怕弄疼她手腕便松开手，没等她有所动作，他松开她手腕的手已经落到她腰上，搂住了。</p>
“去哪儿出差？明天什么时候走？”他问。</p>
晁柠顿了下，偏过头说：“广州，下午。”</p>
他不疑有他，略为凝了几秒，很快眼神撤下适才的考究，染上笑意，表现出一脸慷慨赴义，坏笑道：“那我只好竭尽所能了。”</p>
晁柠闭着眼，微张着口，一只眼角滑出了一滴眼泪，但易临勋正忙着尽力，在他察觉之前，晁柠抬手抹掉了眼泪，她不知道这滴泪为何有。</p>
他很会取悦她，在这件事上他既无书呆子的愚钝也无直男的莽撞，早已精准地摸清了她所有的敏感点，该温柔时温柔，该鲁莽时鲁莽，每每都能将她伺候得很舒服，他们身体还无比契合，晁柠犹记得他们的第一次，就像鱼儿溜进水塘，种子埋入沃土，小鹿归隐森林，一种难得的治愈系美感。</p>
但她一直执着某种偏见，她认为在男人心里，性与爱从来都是两码事。</p>
次日，易临勋先出门了，他这段时间确实是忙，临出门前跟晁柠抱歉说今天送不了她去机场，等她回来他一定抽空去接她，晁柠送他到门口，手一摆说快走吧，别惦记她了，他笑了笑，走了。</p>
等门关上后，晁柠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垂头僵坐了许久。</p>
她没收拾任何东西，只拎了个随身包便驾车离开星河湾，她上午没课，直接去了碧云苑。</p>
房子大半年不住都积灰了，她拉开厚重的窗帘，顿时细尘飞扬，她索性打电话叫家政阿姨过来打扫一下。</p>
中午她叫了个外卖，没吃几口便扔了筷子，感觉吃惯了他做的饭菜，再吃外卖便觉得有股廉价的油腻味。</p>
她回房间理出这几天的日用品，拉开抽屉时一眼看到她以前用的性爱玩具，她瞥过眼把抽屉一把关上。</p>
想睡个午觉无奈躺了个把小时都没睡着，等时间差不多了，晁柠起来出门走去学院。</p>
下午上完课后，她去了趟城市超市，买了满满当当一大袋东西，结完账才想起自己并没开车，于是只得费力提着东西走一段歇一会地往碧云苑走，十二月的天，寒风凛冽，她手冻得通红。</p>
她有一瞬嗤笑自己这是何必呢，好好过日子不行吗，偏要作。</p>
艰难地回到家，总算暖和了。晁柠给自己烧了碗面吃，吃完后找了点事情做，人类的适应性是很强的，以前一个人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p>
更晚一点洗过澡，她窝在被窝里，突然心血来潮拉开床边的抽屉，试了一下她发现找不到以前的快乐了，她想，一定是阀值被某人拉高了。</p>
她突然有点想他。</p>
陈逾苏这次回来行迹太过低调了，到了周一晚晁柠才在朋友圈看到有人发他的消息。</p>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她加了他实验室的师兄弟妹，甚至还有他导师的微信，她只要屏蔽掉这组人的朋友圈，就不会听闻陈逾苏的任何消息也不会了解半点他研究领域的动态，但这三年来，她没舍得屏蔽。</p>
这是则关于他明晚讲座的信息。</p>
晁柠看完便放下手机，翻起了书，一会儿手机突然亮了，显示有则微信信息。</p>
她拿起来看了眼，会心一笑，又放回去。</p>
是易临勋。</p>
他前两天有打电话给她，她接通后应付了几句便谎称要忙了或准备睡了，跟他匆匆结束通话，之后他便不打了，改成发微信给她，她有时秒回，有时拖段时间才回，还有时甚至第二天早上才回。</p>
他打电话时总是很正经，关心关心她的行程和工作，可发微信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发些油而不腻，寡而不淡的话，有梗有料，幽默诙谐。</p>
她往常有兴致时便跟他一来一回地接梗抛梗，没事时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常常惹得自己捧腹。</p>
但这几天，她失了兴致。</p>
到了第二天下午，晁柠驾车去复旦。</p>
讲座在光华楼的报告厅，从大堂到报告厅这一路摆放了海报，报告厅位置箭头指引，讲座六点开始，可现在五点不到诺大的报告厅已经几乎坐满了人，前排还预留了两排座位给各高校的教授，院士们。</p>
晁柠寻了个空位坐下，张望四周，她发现来听讲座的不止是化学院的学生，还有其他学院的，坐她旁边的女生正翻着本《宏观经济学》，她好奇问了一下，女生笑说是慕名而来，告诉她这位年轻的陈教授已经在日月光华论坛出名了。</p>
晁柠弯了弯唇角，轻点了下头。</p>
她今天装扮朴素，还戴了顶鸭舌帽，咋看跟一般学生无两样。</p>
女生也好奇问她是化学院的吗？</p>
晁柠淡淡一笑，摇摇头，也说跟她一样，慕名而来。</p>
女生便笑了。</p>
距离六点还有一刻钟，晁柠看到了陈逾苏出现在报告厅门口，他被几位头发花白的教授围着说话，其中一位晁柠还认得，是他研究生时的导师，导师神采奕奕，显然很为自己的高徒骄傲。</p>
陈逾苏一身黑色西装，她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她曾经送给他的，以前他贫苦清寒，一件黑色T恤洗到发白仍在穿，作汇报也没有一套像样的正装，他自己从不在意这些，但她私心想看他穿西装的样子，便给他买了一套，那时他在台上讲，她就在台下欣赏“人模人样”的他。</p>
现在她突然觉得陈逾苏一点也不适合穿西装，她见过穿西装很帅的男人，那是气质气场上的锦上添花，而西装带给陈逾苏的更多是拘束感，他还是穿白大褂的样子更好看。</p>
主持人开始介绍陈逾苏的科研成就，报告厅掌声一波接一波。</p>
而等陈逾苏上台时，气氛更是达到了顶点。</p>
他值得这样的掌声和赞誉，以前她也从不吝啬给他掌声，但今天晁柠至始至终没有鼓一次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