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罗家七月份就写信过来问具体的婚期，可英娘嫁过来，已是十二月初。</p>

拜过天地，认了亲，徐嗣诫和英娘去给太夫人行礼。</p>

看见穿着一对大红衣裳新人，太夫人喜上眉梢，拉了英娘的手不住地点头，问一旁服侍的二夫人：“你看她，像不像十一娘？”</p>

实际上两个人并不像。</p>

可太夫人喜欢十一娘，二夫人现在又把太夫人当小孩子一样哄着，闻言笑着仔细地打量了英娘两眼，道：“我看也有点像！”</p>

太夫人听着就眼睛笑成弯月亮，对英娘道：“你姑母嫁过来的时候，也和你一般的年纪，可说话、行事却一点也不怯场。这一点，你倒随你姑母。”</p>

英娘虽然性子爽朗，可毕竟是做新娘子的人，被太夫人这样夸奖，脸红了起来。</p>

“我哪里比得上姑母！”她谦虚道，“姑母性子好，人又贤淑，我要学的地方多着呢！”</p>

“错了，错了！”她的话音刚落，陪着他们过来的黄三奶奶就笑着打趣道，“现在可不能喊姑母了，要喊母亲！”</p>

英娘不由赧然。</p>

大家都笑了起来。</p>

杜妈妈把准备好的见面礼递给英娘，太夫人又从手上褪了个碧玺石的手串下来给英娘戴了：“这个也给你的。”然后道，“你们好好过日子，早点为我们徐家开枝散叶。”</p>

两个都羞赧地低下头，声若蚊蚋地应“是”。</p>

二夫人送了一对东珠珠花做见面礼。</p>

徐嗣诫和英娘道了谢，黄三奶奶在一旁说了些喜庆的话，看着时候不早，辞别了太夫人和二夫人去了宴席处。</p>

屋子里安静下来，太夫人长长地透了口气，软软地倚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好了，只等歆姐儿出嫁了。”好像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般忪懈下来。</p>

二夫人了解地笑了笑，把重新换了炭的手炉给了太夫人：“您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如今见着新人了，快歇会吧！”</p>

太夫人微微颔首，闭上了眼睛。</p>

二夫人帮太夫人掖了掖褡子的被角，静静地坐在那里守着太夫人，见太夫人呼吸渐渐均匀，这才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p>

* * * * * *</p>

姜氏换了件家常穿的玫瑰红宝瓶妆花褙子，问宝珠：“庭哥儿呢？”</p>

“刚刚睡下！”宝珠笑着给姜氏奉了杯热茶，“有乳娘他们带着，庭哥儿玩得可欢快了，您就放心吧！这几天可把您给累着了。”</p>

徐嗣诫成亲，虽然有婆婆，可具体的事却需要她操办，好不容易没出什么差错的把新人迎进来了门，她这才松了口气。</p>

姜氏点头，啜了一口热茶，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不少，正要问徐嗣谆，徐嗣谆回来了。</p>

徐嗣诫成亲，外院的事都由徐嗣谆在帮着打理。</p>

“相公！”姜氏忙站了起来，帮徐嗣谆更衣，“外面的客人都走了吗？”</p>

“我自己来吧！”徐嗣谆柔声道，“你这几天也很忙。”吩咐小丫鬟帮他更衣，对姜氏道：“威北侯和永昌侯世子爷还没走。和爹爹一起在外院的花厅里喝酒呢！”</p>

姜氏听了，眉头微微蹙了蹙，欲言又止。</p>

“什么了？”徐嗣谆笑道，“可是有什么事？”</p>

“没事！”姜氏笑道，转念又有些不安心，还是道：“相公，公公都还没有歇下，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不用在一旁服侍吗？”</p>

“我原想在一旁服侍的。”徐嗣谆笑道，“可爹爹让我早点回来休息，又有六弟在，我就先回来了！”说到这里，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笑容很是灿烂，“你没有看见六弟的样子，执了个酒壶，看见谁的酒杯空了就倒满，也不管人家是在说话还是在吃菜，弄得威北侯把酒杯拿在手里不敢放下，生怕一不留情又被六弟斟满了酒……”</p>

“是吗？”姜氏也笑，笑容却有些勉强。</p>

相公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讨好人……</p>

“你也是的，”她有些无奈地道，“六弟毕竟还小，你一个做哥哥的，也不懂得照顾照顾弟弟！”</p>

徐嗣谆讪讪然笑：“是永昌侯世子说，他是世子，我也是世子，我在那里他不自在，所以六弟就主动帮着执壶……”</p>

虽然同是世子，可永昌侯世子却是长辈……别人那是客气话，相公却当了真！</p>

姜氏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低声道：“时候不早了，相公也早点歇了吧！明天还要陪弓弦胡同那边送元饭的人呢！”</p>

徐嗣谆笑着应了，和姜氏说起明天的事来：“大表弟和五表弟一起送的亲。说是后天就启程回余杭。我想明天晚上在春熙楼给他们送行……”</p>

大表弟是罗家庥，五表弟是罗家庚。</p>

“时间上来得及吗？”姜氏淡淡地道，“明天五弟妹他们回门，弓弦胡同那边总要安排他们吃了晚饭才回来吧！”</p>

“到时候把五弟也一起拉去好了。”徐嗣谆不以为然地笑着去了净房。</p>

姜氏望着徐嗣谆的背影，半晌无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