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濛隐约觉得脸上有些微微发烫，她草草洗了把脸，照着微博上某网红模特的“三分钟化妆五分钟出门”的教程，刷漆般在脸上折腾了一会儿，也不管会不会刷出细纹来了。</p>
她穿着整齐打开房门，程雅正站在她门口，右手举着，五指蜷起，正是要敲门的样子。</p>
看见明明一整天都待在家里的席濛突然换下了睡衣甚至化了全妆，程雅警惕地看着她：“你这是要出门？薛阿姨晚饭都做好了，你不在家吃？”</p>
席濛摇摇头：“临时有点事我出去了，帮我带着点祁祁。”</p>
程雅嘀嘀咕咕：“还能有啥事儿啊，八成是许亦远回来了。”</p>
席濛被她说得脚下一个踉跄，抄起她扔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勾在手上转了转：“车我借走了啊。”</p>
“你那破车技，小心点开啊！”程雅在后面冲着她喊，末了又想起来什么，“口罩，口罩给我戴上，还有帽子！”</p>
“知道了知道了。”席濛无奈，在门口鞋柜翻了翻，找出之前进门后就丢在那的帽子口罩戴上，转过头朝祁祁挥了挥手，“祁祁，妈妈出去一趟，你好好听程阿姨的话哦。”</p>
“知道了妈妈！”祁祁甜甜地应了下来。</p>
席濛来到地下停车场，程雅的私家车正和保姆车肩并肩停在一起。</p>
程雅来的次数多了，每次还要待上好一会儿，车老没地方停，席濛就干脆自掏腰包租了两个停车位。</p>
她拿车钥匙开了锁，拉开车门正要坐进去，却突然感觉有人在看着她。</p>
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会很可怕，席濛莫名有些不安，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任何端倪。她将口罩往上拉了拉，坐进车里后先将车门锁上，这才发动了车子。</p>
许亦远给她发的定位倒是不远，就在以前她上的高中对面。席濛熟门熟路地开过去，这才发现许久不来的母校附近开了家私房火锅。</p>
席濛掏出手机，正要给许亦远发个消息，却见门口走出来一个人，不是许亦远又是谁。</p>
见席濛从车上下来，许亦远眉梢微动，信步走来，许久不见的第一句话却是：“你穿得有些少。”</p>
十月底了，怎么还光着腿。</p>
席濛低头看了眼自己，格子连衣裙外面套了件风衣，也没穿很少啊。她再抬头，发现许亦远的目光落在自己腿上，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我穿了袜子的，不冷。”</p>
许亦远很快意识到这大概是“传说中”的隐形丝袜，面上也不显尴尬，只是点点头：“进去吧，尽管点你爱吃的。”</p>
席濛原以为许亦远会将晚饭定在什么高档餐厅，却没想到他竟是带自己来吃火锅，她跟在许亦远身后往包厢走，恍恍惚惚地想：是因为知道她喜欢吃火锅吗？</p>
她还在宋家的时候规矩多，不太能出门，宋家人参加宴会饭局都不会带上她。宋毅之永远不在家，宋母口味清淡又传统，还要顾及祁祁年纪小吃东西顾忌多。原本还挺重口味的席濛生生被遏制住了本性，一忍就是好多年。</p>
她突然想起高考前她和同桌逃课出去吃火锅，被班主任在火锅店里逮到一顿臭骂的场景。当时同桌的成绩比她差一点，被老师痛心疾首地戳着脑袋说带坏好学生。</p>
席濛很心虚，其实是她撺掇得人家。</p>
人家逃课都是去网吧打游戏，她俩逃课却是去吃火锅，也算是一股清流了。</p>
那时候的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若是她自己不愿，谁也管不住她。</p>
包厢到了，许亦远替她推开门，见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口罩上方的眉眼弯弯。他替她将帽子拿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帮她把有些凌乱的头发理好：“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p>
席濛将口罩拿下来随手放在桌上，坐下朝他笑道：“还记得肖潇吗？就是我高三的同桌。”</p>
“嗯，记得。英语课代表。”</p>
“高考前一个礼拜的时候我想吃火锅想疯了，星期五的时候趁着高一高二放假，拉着肖潇逃出去吃火锅，结果吃到一半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p>
许亦远心说他知道。班主任来巡查他们自习的时候发现那俩人不在，就问了后桌的廖凡。缺心眼的好学生廖凡跟老师说不知道，但是老实说了席濛问他去不去吃火锅，他拒绝了，理由是他要抓紧每分每秒学习。</p>
居然拒绝女神的邀约，还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班里的男生都差点跳起来把他按在地上打，这其中也包括了许亦远。</p>
后来班主任就让许亦远坐到讲台上看着同学们学习，自己则逮人去了。当时学校附近就一家火锅店，一抓一个准。</p>
“其实那家的火锅跟现在这些五花八门的火锅比起来，味道可差远了，可我觉得那时的火锅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火锅了。老班当时想直接抓我俩走的，结果你猜肖潇说啥？”</p>
“恩？”</p>
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席濛笑得眼睛都要没了：“她跟老班讲，我们钱还没付，要是他不让我们吃完再走，我们就不付钱了，让老板找他算账。”</p>
许亦远也笑了：“她胆子还挺大的。”</p>
他的笑容晃了席濛的眼，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许亦远变得这么爱笑了？</p>
点完一个鸳鸯锅底又开始点菜。席濛一面点一面问许亦远有什么想吃的或者不喜欢吃的。</p>
许亦远只是摇头，让她想吃什么尽管点。</p>
席濛便也不客气了，一路勾下去，估摸着两个人要吃不完了，这才停下了下来，点击了下单。</p>
服务员拿着平板出了包厢，许亦远喝了口水润润嗓，这才问她：“你当时为什么叫廖凡一起去？”他才不想承认，这件事让他对好哥们耿耿于怀了好久。</p>
“恩？”席濛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许亦远指的是什么，“哦，我俩就是觉得就两个人吃不划算，吃不了什么东西，就想叫个吃得多的男生一起。廖凡跟我们坐得近，比较熟，就顺口问问他。”</p>
许亦远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p>
“不过这人不去就算了，居然还举报我俩。”席濛愤愤，“早知道我和肖潇就应该把他的笔记都藏起来，让他找到哭。”这记仇的样子，跟祁祁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p>
“咳。”端着杯子的许亦远差点呛到，嘴角的笑容却几乎压抑不住。</p>
许亦远觉得自己彻底掉坑里了，掉进了一个叫席濛的深渊。</p>
就算是她小心眼的样子，都让他觉得如此喜欢，喜欢到将他的心都化了一块。</p>
喜欢一个人啊，便愿意接受她的一切。就算是她的忧愁，她的缺点，都让他感到如此鲜活和喜悦。</p>
每靠近她一点，每分享她一次的点滴，都让他觉得是上天的恩赐，是他愿用尽一生一世守护的瑰宝。</p>
是他毕生最大的祈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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