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鹜神色巨变,忽然自龙椅站起来,甩袖扫落了案上堆积的折子。</p>
他满身戾气,眼神深处凝结的是杀意,语气却压格外温柔:“阿衍,我同你说过,不许在我跟前提起他来,你都忘了?”</p>
王泗吓坏了,忙跪下来请陛下息怒。</p>
陛下息不了怒,瞧着还想将裴尚书的吊起来,把他的肉片下来烤着吃了。</p>
裴尚书那讨嫌的毫无眼色,专往旁人痛处戳:“我记得大师兄,也记得死在东宫的小宫女,还记得太后娘娘和老师。”</p>
这里的老师,他说的却不是常先生。</p>
这些人忽然被提起来,李鹜杀意再不做任何掩藏,直接从眼里飞了出来。</p>
他盯着裴衍,满脸阴沉:“阿衍,你也要弃朕而去是不是?”裴衍躬身,拱手一拜,头铁道:“臣从未想过弃今上而去,是今上早忘了初心,要弃臣而去……”</p>
“住嘴!”</p>
李鹜一声厉呵,像是再难以压住心头的怒火一样,忽然抓了一旁的茶盏,就往裴衍砸了去!</p>
裴衍没躲,正要受了这一砸时,边上王泗忽然扑过来,替他挡住了。</p>
那茶盏砸在王泗脑门时,当即就碎了,脑门也破了,血迹顺着额头就滑了下来。</p>
王泗也顾不上疼,忙推了裴衍一把,焦急道:“哎哟,我的裴大人诶,您可少说两句吧!今上那样克制的人,都叫您气得不顾形象了,您何苦还要讨人嫌呢?”</p>
裴衍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瞧见他额头的血迹,刻薄的话到底是咽了回去。</p>
他推开王泗,拱手与仍在盛怒之中,叫他气得脸都扭曲了的李鹜一拜,平静道:“赈灾一事,今上若寻不着放心之人,臣愿自请前往。”</p>
李鹜心里一梗,差点叫他这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态度怄出血来。</p>
他冷笑一声,指着殿门,道:“滚出去!”</p>
裴衍拱手一拜,礼数周到地滚了。</p>
待他下去了,王泗才彻底松下口气来,他愁眉苦脸,也顾不上去处理伤口,一面去整理折子,一面劝道:“今上龙体要紧,何苦同尚书大人动怒呢?您也不是不知他那是性子……”</p>
“怎么,难不成还要朕这个天子低声下气去哄他不成?”李鹜怒火未消,瞧见他头上的伤,又冷笑一声,“你倒是爬得快,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伺候他的!”</p>
王泗赶忙用袖子将血迹胡乱一擦,赔笑道:“婢子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死人,怎会有二心呢。”他笑完,又叹了口气,低声道:“婢子只是担心,明日皇后娘娘生辰,裴尚书若是伤了,落到有心人眼里,又生出事端来惹陛下烦心。”</p>
王泗一面说,一面见李鹜神色缓和了一些,又道:“旁人不清楚,但婢子日日伺候今上,是知道您的苦心。陛下,何不就应了尚书大人方才所求,放他到益州去,兴许他就明白陛下的苦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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