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六兮浑身都被浇透了,眨着凝了水珠的长睫,“这里是监牢。”</p>
迎着散乱的记忆,拼凑出对这个地方的局限认知。</p>
甄六兮浑身酸痛仿佛散架了一般。</p>
刚才泼她的水,是监牢的小卒,无论是行为还是动作,都透露着一股娘里娘气。</p>
怕是宫里剔除的太监,被发配到这监牢做卒吏了。</p>
听到甄六兮那句话时,那小卒还恶意的哼笑了一声,“看来你的脑子还算清醒,那接下来你可是得吃苦头了,来到我们这监牢,不五马分尸的恐怕是走不出去。”</p>
一边说着,他一边挥着手上沾满了血液的鞭子,“听说你是当街拦下了陛下的龙撵,我瞧着你这胆子大的很,竟然连这都敢做?”</p>
甄六兮缓慢的从地面上爬起身,将满手的黏腻往自己身上擦了一下。</p>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卒,“天天待在牢里,你知道的事情倒也不少,没有少打听事吧?”</p>
摸了一把散乱的头发,她坐正了身子。</p>
对视上了那小卒的眼。</p>
仿佛是被看穿了什么,那小卒立马变了脸色,“什么叫我打听事?我看你一个在牢里的,也敢随意笑我?”</p>
用力的挥了一鞭子,抽在了女人的身上。</p>
皮鞭与肉的碰撞,仿佛被撕裂开来的布帛,响亮透彻。</p>
咬着牙闷下了声,甄六兮平整着呼吸,脸上残余最后一点笑,“把寅肃叫来,我有事与他说。”</p>
“你说什么?”</p>
仿佛听到了一个大逆不道的说词。</p>
小卒连忙看了一眼周围,“你嘴巴给我闭紧,我们皇上的名讳,难不成你还可以直呼?真是没了王法……”</p>
他一边挥舞起鞭子,准备在应声而下时。</p>
女人定定地瞧着他,一句话突然拦住了他的动作。“你现在如果真是动手打了我,头颅掉下的绝对会是你,你最好趁这时好好看清我到底是谁。”</p>
那小卒本来不屑一顾。</p>
岳家顺着微弱的灯光端详的女人脸时,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太对的地方。</p>
“你……你究竟想要说什么。”</p>
他迟疑着语气,手里的皮鞭转动在掌心。</p>
“我有一张和如今最受皇上恩宠的女人,一模一样的脸。”</p>
甄六兮将掩盖在脸上的头发全部顺至耳后。</p>
“先不说,究竟是不是所谓那个受宠的女人。但就凭着这一张脸,没有命令,你也敢轻易动手就是对如今世上最恩宠女人的不尊敬……”</p>
女人说这句话一字一句地放逐着,表情明明是笑着的。</p>
可小卒却莫名觉得背脊发凉。</p>
吞下了一口唾沫,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女人仿佛有魅惑人心的能力。</p>
可这时就算反应过来了,也不能否认女人说的没有道理,狠狠的咬了咬牙,还未开口出声反驳,从牢狱门口便传来一声尖厉的声音,“皇上驾到。”</p>
声音极具穿透力。</p>
小卒身居低位,虽然平日里爱打听一些事,期望着能攀个高官。</p>
但还是第一次能够真实见到高高在上的皇帝。</p>
若是他能借由这此事,拿做跳板,攀到皇上的一点边角,他日后也定当富贵无比。</p>
如此想着,他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跪在地面。</p>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p>
寅肃一双清黑的沉底牧靴,脚踩在监牢的淤泥之上,面容清寒扫过蹲坐在地面上的女子。</p>
眼睛定格在女子手臂上,那一条被皮鞭鞭打的伤痕上。</p>
他垂了眼帘,语气冰凉到彻骨,“谁做的?”</p>
一旁的小卒听到这个语气,浑身颤抖了一下。</p>
微微弹了弹手正准备应答时。</p>
突然又有一道声音打断。</p>
“没想到这女子这么快就被压审了,看来这监牢里的人,的确有几下子。”从口子渐渐走出来,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一身暗红色的百凤褶裙,腰间连着褶带,一路步履款款的来。</p>
特意地停在了男人的身旁,语气娇柔了半度。</p>
“这么尽职尽责的小卒,应该大大奖赏?想必皇上一定是跟我一样的想法吧。”</p>
女人一张明静的脸上沉着温和的笑意。</p>
甄六兮手紧紧的收抓了一下,咬了咬牙,“你根本就是个假的!”</p>
“假的?”女人听到这两个字饶有意味,舌尖绕着细细咀嚼了一会,转头看向了身旁的寅肃,“皇上,她竟然说我是个假的。”</p>
“简直胡说八道。”寅肃将手绕至腰后,他脸靠近跪在地面上的甄六兮,“你瞧瞧你如今是什么样子,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p>
甄六兮此刻头发散乱,听到男子的这话微微凝神,却仿佛感觉到一字一句插入了心口般,被剜的生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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