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康王敢赌……</p>

杨一笑还真没办法反击。</p>

幸好，幸好，这个王爵惜命，带着大军溜了。</p>

……</p>

呼！</p>

杨一笑轻轻吐出一口气。</p>

夜色迷离，夜风如水，他站在城头上一直眺望远方，直到再也看不见康王大军，这才慢慢转身，心中如释重负。</p>

“走吧，回！”</p>

他声音很是温和，示意走下城墙。</p>

此时他身边总共只跟着两个人，并且其中一人是负责城防的刘队正，这位队正闻言之后先是迟疑一下，随即像是心里有所忧虑一般，小声提醒道：“先生，朝廷大军至少要天亮才能离开泾县……”</p>

杨一笑看他一眼，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p>

刘队正抱拳行礼，郑重道：“末将的意思是，我就不陪您下去了，我得继续在城头上守着，随时防备朝廷大军杀回来。”</p>

杨一笑微微展颜，语气随和的一笑，道：“不用太过担心，他们不会回来！”</p>

刘队正仍旧谨慎，低声问道：“先生为什么这么说？”</p>

杨一笑看了一眼夜色，目光盯着大军消失方向，解释道：“你刚才应该看出来了，康王的离开的路线是向西，而不是朝着北方行军，显然他没打算去草原……”</p>

“他身为朝廷使节，有五万大军护送，但却不敢担当责任，一路上到处磨蹭耽搁。”</p>

“先是来咱们这里……”</p>

“被撵走后又往另一处去……”</p>

“可见他骨子里何等谨慎，用一句胆小如鼠形容也不为过。”</p>

“这种人的性格十分阴柔，不到十足把握是不会出手的，今夜他既然被我言语吓走，那就注定了他还没有十足把握。所以，他不会带领大军杀回来。”</p>

杨一笑这番话，可以说深刻剖析了人心。</p>

然而刘队正竟然还是迟疑，语气十分认真的道：“末将却认为，兵者诡道也，哪怕先生分析的全都对，但是末将仍旧还是小心为好……”</p>

这人说着一停，紧跟着再次开口，诚恳道：“末将虽然是泾县县兵的队正，但我从军那一天开始就领着唐家的兵饷，先生您应该明白的，我们两队是小姐的陪嫁。”</p>

“此次您率兵出征，所有兵力都带走了，唯独我们两百县兵，留在县城之中看家。”</p>

“小姐给我下了严令，城在我刘寒山才能在，如果城破，我得先死。”</p>

“所以，先生，末将还是继续守城吧，这是我必须肩负的责任……”</p>

月色如水，照在这人身上，他脸上那种坚毅和忠诚，让杨一笑不由有些感慨。</p>

杨一笑沉默片刻之后，终于郑重的向他点点头，道：“也好，这是你军人的态度。我原本是想让你下去歇歇，但你自己却不在意辛苦，既然如此，如你所愿。”</p>

刘队正再次抱拳，恭敬行了一个军礼。</p>

杨一笑不再说话，抬脚顺着台阶往下走，但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下，转头重新看着城头上的刘队正。</p>

他声音极为温和，语带深意的说了一句：“队正这个职务，对你而言太低了，今后一段日子里，泾县肯定要扩充县兵，我大概的思路是再扩充十八个正式县队，也就是在眼下基础上额外增加1800人，加上已经拥有的两队，总共人数刚好两千……”</p>

“关于这两千人的军队，我以前曾经稍微提过一次，它名义上是县兵，但其实是先登。”</p>

“先登营！”</p>

“你懂的。”</p>

“这一营兵马，主将肯定是周县尉，但你刘寒山也该提拔，以后担任先登营的副将吧。”</p>

“可愿意吗？”</p>

最后这四个字，杨一笑完全以征求的口吻，没有任何的强迫，语气特别的随和。</p>

月色下，只见城头上的刘寒山郑重抱拳，他没有说任何话，仅仅只是无比认真的弯腰行礼。</p>

杨一笑看到这一幕，不由欣慰的点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p>

这才重新抬脚，再次顺着台阶而下。</p>

这一次再也没有停留。</p>

此时已经是深夜，城中街道没有行人，杨一笑仿佛随意漫步，身后只跟着一个田员外。</p>

远处城墙之上，刘寒山昂首挺胸的站立，这人单手攥着挂在腰间的刀柄，一直目送着杨一笑的背影远去。</p>

刚才杨一笑询问他愿意不愿意，他没有回答仅仅是抱拳行礼而已，但是等到杨一笑背影消失，这位队正才轻声喃喃的说了一句……</p>

“先生厚爱，命我先登，刘某受此重任，安敢不效死呼？”</p>

“先登，先登！”</p>

“自古先登之士，几乎十死无生，但我刘寒山不畏死亡，反而我谢谢先生给我死的机会。”</p>

先登者……</p>

封妻荫子也！</p>

这个职务是拿命去赌，也是拿命去换，换什么呢，换子孙后代的富贵。</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