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金銮宝座,群臣朝拜。大太监福顺儿尖尖的嗓音还没落下,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又开始吵来吵去。从诸子百家到圣人经传,举个朝牌说得不亦乐乎,却谁也拿不出个好主意。掌握了南疆大半兵权的娄家,这几天闹腾得格外欢,什么兵荒赈灾都要插上两句。</p>
只是昨天,不,今早,才在清风楼见过的娄世原突然告了病,没来上早朝。陆淮安心里清楚娄世原要用清风楼来做什么,笼络朝臣,拉拢势力。可他也不必多说,娄世原心里也自然有一番思量。陆淮安坐在上面听他们吵吵够了,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治国的好方法,揉了揉眉心,退朝。</p>
养心殿外的桃杏将古铜的房屋点缀得十分漂亮,春寒已过,大地也有几分回暖了。</p>
陆淮安想着还有几沓子奏折没有批完,脚下走得便快了些。刚推开了朱红的偏门,就对上楚河一双澄澈通透的桃花眼。然后看见她正半倚着,手中拿着啃了一半的果子。一旁的小太监苦着脸皱着眉,想尽办法要将她打发走,可陆淮安下了朝已经推门进来了,他们还是没有做到。</p>
还是大太监福顺儿小心地打量着帝王的脸色,发现陆淮安周身阴骘的气息竟出奇地淡了下去,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他坐到这个位子上,必然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能力的,便使眼色和那几个小太监一起退了出去,悄悄地关了门。</p>
“你来了。”陆淮安朝楚河走近几步,顺手从身边的果盘里,拿出一个和楚河手中一样的果子递了过去,“你喜欢吃这个,嗯?”</p>
楚河接过来,却没有吃,“嗯,我就是想看看你,没什么别的事。你的小太监都挺衷心的,一个劲赶我走,怕惹你生气。”她昨晚闭着眼睛一直没有睡着,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就是陆淮安的身影,明明是个霸道阴骘的人,却偶尔又流露出几分小可爱。她想着自己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想来见他一面,看看见到他是不是就不会焦躁不安了。</p>
“还有,你还是个当皇帝的呢,这桌子上摆的果子点心一点也不好吃。”</p>
陆淮安皱了眉,“来人,把御膳房的掌事给孤叫来。”</p>
“等等等等……”楚河连忙摆手拦住他,不想因为一句玩笑话伤及他人。</p>
陆淮安倒也听了她的,将推门进来的人又赶了出去。</p>
“昨晚你走了以后,我自己将一壶茶水喝干了,半夜里倒是睡不着了。”楚河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她自己心烦意乱睡不着觉。然后她就闭着眼睛想了想,“我觉得你这个人也还不错。虽然脾气古怪了点,也没帮我什么,可到底带我出宫玩了一趟,还将我安安全全地带了回来,我得跟你道谢。”楚河的笑容明媚澄澈。</p>
“所以呀,我就想和你做个朋友,好朋友也可以。”楚河偏着头想了一会,也不知道怎么,今日的话格外多,“不过你可不能拒绝老子,不然有你好看的。”</p>
陆淮安在她身边坐下来,低低地笑着,然后开口问了一个让他疑惑很久的问题,“你当时为什么要冲在我前面保护我,明明是我比你强上许多。”</p>
“是吗?”楚河挑眉,她觉得自己才是很厉害的,“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在胭脂楼面对绑肉票的人的时候,就只觉得好歹也是条人命,命没了,再说什么也都来不及了。况且是我带你去的那种地方,我有责任帮你啊。”至于清风楼在娄世原面前冲上去,她该怎么解释当时自己以为娄世原是个断袖呢?所以她选择不解释。</p>
“喂,你到底要不要和老子做朋友,总问这些都过去了的事情做什么?”</p>
桃李春杏送来春天的甜意,粉白粉白地惹人心动。</p>
陆淮安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第一次说起来有些紧张,“能不能不做朋友?”</p>
楚河气得简直要跳起来。</p>
“因为……因为孤好像喜欢你……所以不能做朋友。”</p>
“陆淮安!!!老子当初就应该把你丢在清风楼不管,你真是个断袖啊!”楚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不露痕迹地掩饰了自己的欢喜与忧愁。她连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许是心如擂鼓的缘故,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p>
徒留下陆淮安一个人在屋内笑得春风得意。</p>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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