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p>
“体验生活，哪里不好去，你去那里？”棠尧东说着顿了顿，“把定位发给我，我让人去接你。”</p>
“我不回去。”棠晚想也没想的说：“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这还没怎么呢就要回去，那我大老远的跑来干嘛。”</p>
连轴转了好几个小时，她现在又累又饿又冷，还没到目的地呢就要她回去怎么行。</p>
而且这种半途而废的事情，她自然也不会做的。</p>
听她这话，棠尧东又是一阵没好气的开口：“我要是知道你要过去，当时就不该让你去海城。还有，你不要你的蒋奚了？”棠尧东也是无意从关正齐的口中得知蒋奚现在压根不在海城，然后又问了他棠晚有没有跟他联系，才得知棠晚压根没去海城。</p>
“……”</p>
棠晚吃饼的动作一顿，过了好几秒才淡淡的开口：“你不是都说他不在海城吗？既然都不在，我过去干什么？等他回去了我在去找呗。”</p>
她没有问蒋奚不在海城，是不是还在J市。</p>
“二哥，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用你事事操心，我不会有什么事的。”</p>
风有点大，本来热乎乎的饼都要吹冷了，而且也又点硬了，咬的牙板有点疼。</p>
棠晚躬了躬身，用身子挡住了一旁传来的风，张嘴咬了一口大的。</p>
“而且我之前都在杨坪村呆了一个星期，我都有经验了，一回生二回熟，你放心，我能适应的。”棠晚话落，那头的棠尧东一时间没再说话。</p>
杨坪村怎么能跟平福县比，平福县那个地方的天气和环境的恶劣以及落后的程度……</p>
棠晚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对了二哥，这事你可别跟爸妈他们说，就说我在外面玩，等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回去了。”</p>
棠尧东这边她可以搪塞过去，可是文柔和棠德厚那边棠晚却是没辙的，到时文柔直接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就只能乖乖回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两老知道。</p>
“把你现在的地址发我。”这次棠尧东说完不等棠晚说话再次开口：“律师这次去的人不多，只有两个，他们还没出发，我到时让他们联系你，你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p>
棠晚听到这里忙在心里松了口气，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p>
“二哥，我还没到呢，等到了之后我再给你发哈，我马上要上车了，就先不说了，挂了拜拜。”</p>
棠晚说完飞快的关了手机，看了一眼电量，又看了一眼包里的充电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p>
她还特意带了两个充电宝，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达目的地。</p>
棠晚吃的有点撑，好不容易在一个小店里面买了一瓶水把饼吃完，然后就快速上车后找了后排靠窗的位置，整辆车上算上她跟司机都不到十个人，棠晚不由怀疑，这样来回一趟路费能赚回来吗？</p>
想到这里，棠晚不由为自己奇怪的思路感到好笑。</p>
因为是坐着的，要睡的话各种不舒服，棠晚也只是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靠着。</p>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豆大的雨滴打在车窗上带起“啪啪”的声响，棠晚听在耳中，却莫名的觉得有点好听。</p>
在她的前面坐着一对夫妻，应该是新婚，两人年纪应该不到三十岁，女方的肚子很大，应该是怀孕了。</p>
在这个地方生活过的人跟棠晚在J市或者是海城见到的都不一样，这边的人脸上的皮肤黝黑，不管男女。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最新款，甚至普通的款式都谈不上，只能简单的称为衣服。</p>
用布料做成的衣服。</p>
可即使如此，在他们的脸上却都带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p>
怀孕的女人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睡着了，而身旁的丈夫从随从的包里拿出了一件洗的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的外套盖在了妻子的身上。</p>
没有任何言语，很自然而然的动作，不需要任何加工的修饰，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却很幸福。棠晚感觉现在的自己实在是有点奇怪，从小到大的人生中，羡慕两个字是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的，因为从来都只是别人羡慕她的份。</p>
可是现在，她却变得多愁伤感。</p>
在宋绾的婚礼上，她会羡慕；而坐在眼前这辆四面漏风，连空调都没有的客车上，看着眼前这对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夫妻，棠晚也羡慕。</p>
想到这里，棠晚苦笑着勾了勾唇，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p>
她想，说不定到时等她在平福县呆上一段时间，都要羡慕那里的生活不想回去了也说不定。</p>
如果真这样，到时文柔估计要哭死。</p>
想到母亲，棠晚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拿出手机想给她发些之前拍过的照片，却没想打开手机后却看到信号栏处一片空白。</p>
没有信号？棠晚有点愣。</p>
过来这边之前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没有信号，那就对外失去了联系。</p>
其实她也没什么要联系的，只不过要是父母那边给她打电话一直不通的话肯定要担心。</p>
而且二哥说的那两个律所的人到时也要联系不上她了。</p>
想到这里，棠晚忍不住在心里再次叹息了一声。</p>
既来之则安之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有了。</p>
之前杨坪村的时候也是信号不好，有时有有时又没有。</p>
毕竟路上的时间太长，棠晚到底还是断断续续的睡了一会。</p>
而另一边，陆薄川和宋绾完全不知道婚礼上棠晚有来过，他们结婚，宋绾没有发消息给蒋奚，当然，陆薄川就更不会发。特别是在得知蒋奚和棠晚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就更不敢了。</p>
结婚前几天，陆薄川就提心吊，生怕宋绾去邀请蒋奚，然后再辗转知道蒋奚和棠晚的婚姻是怎么回事，那他这个老婆，十有八九得逃婚。</p>
蒋奚这婚姻过不好，他是别想过得好的。</p>
韩奕嗤笑他：“有没有出息？自信点！”</p>
陆薄川内心慌的一逼，表面却自信得非常霸道总裁，而且每一个字都带着秀：“眼睛不好就去看眼科，我陆薄川还缺这点自信吗？没有老婆的人话语行间都带着酸，怎么？羡慕我有儿有女，最主要还有个能干的老婆？”</p>
韩奕气得不行，但又不得不承认，陆薄川这男人，别的什么不让人羡慕，那一对儿女，确实招人，看得人羡慕。</p>
特别还是上了三十的男人。</p>
而且说起宋绾，韩奕也确实是佩服的。短短时间里，宋绾靠着自己的手段，都快把陆薄川资源的半壁江山给搭上了。</p>
韩奕不和这字里行间动不动就秀起来的男人聊天了。</p>
一场婚礼下来，把宋绾给累得够呛，奖奖一直给她提着裙摆，小星星有样学样。</p>
直到晚上，陆薄川才彻底放心下来，一放心，就把精力花在了不该花的事情上面。</p>
宋绾累得不行，只想休息：“陆薄川！”</p>
因为宋绾身体的原因，这段时间，陆薄川平时都很克制——虽然克制下的效果也没有什么卵用还是让人吃不消。</p>
但这个晚上陆薄川一点儿也不想做人，他闷哼着，抬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宋绾，漆黑的眼深邃：“不是吧？洞房花烛夜，你难不成还要给我喊停？”</p>
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宋绾被他这种像是要吃了自己的眼神看着，心莫名跳得很快，抿了抿唇：“我让你忍着，你就忍着么？”</p>
陆薄川将她抱得很紧：“不想忍。”</p>
他顿了顿，还非常委屈：“这段时间你眼里全是你儿子你女儿，然后就是你的工作，你都好久没好好看看我了。”</p>
宋绾很难理解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p>
“都是装的。”陆薄川想想，自己也笑了，说：“只是那个时候装得比较正经而已。”</p>
宋绾：“……”</p>
第二天奖奖和小星星还要上学，宋绾没起床，陆薄川神清气爽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奖奖已经吃完早餐，书包放在一边，在等他。</p>
陆薄川没看到小星星，去小星星的房间，小星星没睡醒迷迷瞪瞪的撅着嘴道：“我昨天太累了，今天要卧床休息，粑粑，你也太不懂事了！还要吵醒我！”</p>
陆薄川哄着让她又睡着了，给学校打电话请了个假，下楼吃完早餐去送奖奖。</p>
车上，奖奖说：“妈妈呢？”</p>
“她昨天有点累，我让她休息了。”</p>
奖奖没说话了，不是很高兴。</p>
而与此同时，棠晚正睡得迷迷糊糊间，被一阵一阵的痛呼声惊醒。</p>
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是车窗外暗沉的天色，雨没有丝毫减弱，也不知道什么点了。</p>
棠晚一只手下意识揉了揉腰，下意识想要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却被前面传来的哭喊声打断了动作。</p>
“我、我好像要生了，怎么办？”</p>
是前面的那对夫妻，说话的是怀孕的老婆，从棠晚现在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对方额头上的汗水和苍白的侧脸。</p>
要生了？</p>
在车上！</p>
棠晚面色一惊，下意识起身朝前面走去。</p>
外面的雨声虽然大，可是车内仅有的几个人还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就连前面的司机也把车停了下来。</p>
有人跟棠晚一起走了过来，看清孕妇的状态，立刻问：“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要生了吧？”</p>
问话的是个男人，衣服鞋子上都脏兮兮的，而像他这样打扮的还有三个，也都是男人，应该是一起从哪个工地上下来的。</p>
这人话落，棠晚低头，一下就看到了女人下身破了的羊水。</p>
只是羊水破了，没有看到红色，应该只是要生了，没什么其他的问题，可是棠晚的面色却是一白，莫名想到了那天生恩冕的时候。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可是现在想来，那种近乎要把她整个人撕碎般的疼痛还是让棠晚的心脏骤然一紧。</p>
下一秒就见她转头问身后走过来的司机，“应该是要生了，这附近有诊所什么的地方吗？”</p>
“没有。”司机想也没想的摇头，“这条路上别说诊所了，一户人家都没有。”</p>
棠晚焦急，“那怎么办？”</p>
“要是平时这个点也快到了，可今天雨太大了，路上开的慢，到平福县最少还有两个小时，只能在车上生。”</p>
司机的话落，周围安静了几秒，然后其他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棠晚的身上。</p>
棠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们……你们看我做什么？”</p>
司机看着她问：“这位小姐，你是外地人吧？”棠晚点头，还没说话，就见那女子的丈夫忽然抬头看向她，“那你是医生吗？”</p>
“啊？”棠晚一愣，不懂她哪里看着像医生了，忙摇头，“我不是医生。”</p>
“不是医生……也行。”怀孕的女人说着忽然一把抓住了棠晚的手腕，“拜托你，求求救救我的孩子。”</p>
棠晚听到这里，也瞬间反应过来这些人刚才为什么看自己了。</p>
这是要她帮忙接生？</p>
想到这里，棠晚忙摆手，“我、我不行的，我从来没有……我不会。”</p>
她虽然生过孩子，可是却不会接生啊！</p>
而且这还是在车上，什么都没有。</p>
司机闻言也面色凝重的看着她，“这位小姐，现在车上只有你一个女性，只有你能帮忙。”“可是我……”</p>
“前几天平福县来了很多大城市来的医生，现在人就在县里的医院，我现在就开车赶过去，但如果赶不到，就只要拜托你了。”</p>
拜托她？</p>
棠晚面色慌乱，反射性的摇头，“我、我真的不行……”</p>
“啊——”</p>
孕妇的惨叫打让棠晚未说完的话倏然一顿，低头看去，只见后者已经痛的几乎没了什么力气说话，可是那只手却还是抓着棠晚没松。</p>
司机已经回去继续发动了车子，在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中，客车再次启动，这次的速度明显要比之前要快，可因为雨太大，又不得不慢下来。</p>
女子的丈夫在一旁急的满头是汗，有人拿出了一个老式手机想要打电话，可是车头车尾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信号。</p>
棠晚咬了咬牙，猛然弯下身来，目光对上孕妇看过来的目光，她顿了顿开口：“我、我试试。”</p>
棠晚从来没给人接生过，不，可以说在如今这个社会上，除了医生，谁能有给人接生的经历？</p>
就算是已经当了母亲的女人，可要她去给人接生，那都是束手无措的。</p>
如果真要说“经验”，那也只是小时候从电视上看来的一些演戏的片段。</p>
可是此时却不是演戏，而是真实情况。</p>
之前说话的几人在后车座的地方铺了几层衣服，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块不知道什么用的布牵在了两边的座椅背上。</p>
没有热水，没有干净的毛巾，没有任何一切棠晚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工具。跪在地上的那一刻，她的脑子都是发懵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举着双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始。</p>
孕妇已经痛到话都难说出来，可却还是撑着看向棠晚，用带着方言的口音问：“这位小姐，请问你贵姓。”</p>
“我……棠晚，你叫我晚晚就行。”</p>
“晚晚……你别紧张，其实没什么的，你只要把手伸进去，看到孩子后把他拉出来就行。”</p>
棠晚震惊的瞪大眼睛，“拉、拉……”</p>
“对，只要把孩子拉出来就行。”说着，像是为了安慰，她很努力的想笑一下，“其实在我们这，生孩子不去医院很正常的，我妈妈，在生我弟弟的时候，还在田里做事呢。”</p>
“当时都没等她回到家，直接在路上就生了。”</p>
棠晚从来都不知道生孩子还可以不用去医院，再次睁大了眼睛。</p>
路不好走，整个车子都在颠簸，一阵一阵的，晃的棠晚的头有点晕。</p>
她颤抖着手跪在地上，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女人开口：“你、你忍着点。”</p>
“嗯。”</p>
车头前面，几个男人坐在那，听着身后断断续续的喊声，男人的丈夫急的一会坐起，一会又站起来，频频的往后面看，走到布帘前给自己的老婆鼓励加油。</p>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耳边始终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只有那一声比医生虚弱的痛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