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恭恭敬敬的磕头，拔了头上的金钗向着手腕划了上去。</p>

温热的血溅上了铜钱，佛像俯视着她，脸上的笑意带着悲悯。</p>

整个寝殿静悄悄的，烛光跳跃，被窗外的风吹的明明灭灭。</p>

她任着手腕鲜血淋漓，只求佛祖悲悯。</p>

不知过多久，一刻钟或是一整夜，姜稚意识昏昏沉沉好似坠入梦境。</p>

天色仍旧昏暗，大雨尚未停歇。她似是站在了王府门外，雨幕中一人执伞越走越近。</p>

待看清是谁，姜稚面色一喜扑了上去。哪知手臂抱了个空，竟径直从来人的身体穿过，跌进了雨中。</p>

姜稚下意识以袖掩面，露在外的小臂却没感觉到丝毫的水意。</p>

她愣愣的抬起头来，阴云如墨，压得极低，层层叠叠地堆积着，仿佛随时会坍塌下来。铅灰色的天空像是被泼了墨汁，又似有无数阴云在翻滚涌动。</p>

细看云间似是有人影晃动挣扎，耳边也响起了细细的哀嚎声。</p>

这一刻，罩在头顶的似乎不是天，而是十八层炼狱。</p>

看到如此诡异的景象姜稚赶紧低下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p>

回望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咬着牙追了上去。</p>

她瞧见谢宴辞缓缓步入了一个院子，将油纸伞搁置在了石阶之上。</p>

与以往相较，他也有些许不同。</p>

虽依旧是一身玄衣，发丝仿若墨玉般乌黑。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冷冷清清。可那张本该郎艳独绝的面容，此时却冷若寒霜。</p>

整个人恰似未曾入鞘的利剑，愈发地让人不敢靠近，也愈发地危险。</p>

这样的谢宴辞，姜稚从未曾见过。</p>

她已然明悟过来，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恐怕皆是镜花水月、过往云烟。</p>

但朝思暮想之人就在眼前，她还是禁不住伸出手，将谢宴辞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p>

她看着谢宴辞弹了弹衣袖上的水珠，而后推门而入。在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中，姜远宁的脸出现在了姜稚的眼前。</p>

她形容憔悴枯槁，面色蜡黄，像是缠绵病榻许久，乌黑浓密的云髻变成了满头枯黄。</p>

厢房里的布置极为简陋，除了放置着一张薄被子的床榻，便只剩下早已掉了漆的桌椅。</p>

姜元宁看见谢宴辞，犹如见到了极为恐怖的事物，连连后退，直至后背碰上了墙壁，退无可退。</p>

谢宴辞的目光落在桌上放置的一个碗上。那碗像是被摔过，缺了一角。碗里盛着半碗黑漆漆的药汁。</p>

他的眼神变得犹如要择人而噬一般，可怕至极。</p>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小小的动静让姜元宁瑟瑟发抖，谢宴辞沉着声道：“你今日为何不吃药？”</p>

“那药不能吃，不能吃。”</p>

姜元宁满是恐惧的缩在墙角：“我说过了，二妹妹吃的药是苏杳给的，不关我的事，都是她逼我的。”</p>

“她说吃了那药不会致命，只会让人容貌尽毁。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她会死啊……”</p>

“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二妹妹磕头，日日在她牌位前忏悔。只要殿下你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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